“有的。”薛九野淡淡一點頭,重新拿出手抄《西遊記》看了起來。
宋斯年道:“欲劫營者,若真為黃府私兵,還請大人重視。”
薛九野道:“嗯,很重視了,我已差人請來一個和尚,為這些將死之人超度。”
宋斯年便覺無語。
依他此行所見,此時營中恐怕剩餘不足百人,黃府明有私兵兩百,真實情況,可能至少要翻一倍。
這一百餘人,與四百人火併,你請來一個和尚,這叫重視?
可他看著薛九野那一幅極其淡定的樣子,又實在不好再次提醒,只能寄希望於黃府之人,只有明面上那兩百私兵假扮流匪就好。
另一邊。
身著素布衣衫的傳令兵,繞開鳳陽縣一些主要幹道後,拔轉馬頭,朝著草圖所畫方位狂奔。
行約三十里,見一道岔路口,出現在眼前,一座不是很高的山峰,那峰上隱約可見一片破敗的廟宇。
傳令兵取出草圖,重新看了一遍,便已確定,這應該就是他要尋的那處寺廟了。
他勒馬上山,很快就見到一處破敗的山門。
山門前有一巨石,上面雕刻著五個大字。
雷音寺分寺。
傳令兵相當無語,就沒見過這麼不正經的寺廟,他抬眼往山上眺望了一下,偶爾有一兩個香客,人不是很多,一看就知香火不旺。
雖不知道薛大人與這寺廟有何關係,但能在生死存亡之際,請這裡的人幫忙,想必這裡的和尚,有些本事。
想到此,傳令兵不再遲疑,縱馬上山,很快就來到那處破舊的廟宇門口。
廟是真的破,寺中唯一的主殿,還半塌著,一座高約三丈的菩薩金身,半邊身子都在主殿外邊。
主殿前是一個院落,一頭牛、一頭驢,一個老和尚,一個小和尚,還有零星三兩香客。
傳令兵都驚呆了,要不是知道任務在身,他都懷疑薛大人讓他來,是給這寺廟扶貧來的。
他把馬拴在門前一株樹上,往院中走去。
此時,一位婦人往小和尚的銅缽中放了一粒碎銀,這才上前,語帶哭聲,道:“大師,我這麼年輕、漂亮,又溫柔,可為什麼我的男人,總是不回家呢?”
老和尚睜開了眼,看了一眼婦人,又閉上了眼,指著井邊的一條繩子,“你去把繩子綁到牛犄角上,用力去拉。”
婦人照做,但拉了半天,黃牛紋絲不動。
很快,婦人雙手合什道:“大師,我明白了,你是想告訴我,強扭的瓜不甜,不是我的,就不要強求,是嗎?”
老和尚睜了眼,道:“你可拉倒吧,就你還年輕、漂亮?你擱著跟我扯犢子呢?”
“嚶嚶嚶……”婦人哭著下山了。
第二位香客,是位青年,也伸手往小和尚的銅缽中放了一粒碎銀。
他上前道:“大師,我在賭場中,一拿到好牌,就忍不住雙手哆嗦,你看我這毛病,怎麼才能改掉?”
老和尚不語,指向井邊。
青年微怔,忙走到井邊,忽地看著井中水,悟道:“大師,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上善若水,拿到好牌,要像這井一樣,古井不波?”
老和尚睜眼看著他,道:“我是想告訴你洗洗睡吧,你以為,我為什麼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