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遠閉著雙眼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彌天就是這樣的人,他的決絕如同他的赤膽忠心。齊遠將寶劍放下,讓張術起身,他看了一眼張術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張術與齊王經常碰面也不陌生,他在這明和殿裡也不拘謹和緊張,就如同在將軍府一般。
彌天要離開一事始終是要到來的,自己培養出的年輕將軍目前還不能達到彌天的地步,彌天是獨一無二的。他是天生的將才,這片大陸上再也找不出這樣的將軍了,可齊遠卻始終不知道彌天的心。
在將軍府的日子裡彌天對此十分後悔,自己當日一閃而過的善念竟然鑄成大錯,若不是那一絲善念齊國的江山也不會如此飄搖。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王,只是他一走齊王就失去了一條臂膀,這始終也是因自己而起。
無數個夜裡彌天都愧疚不已,殺敵那麼多,從未像那日那邊有一絲心軟。
一步錯,步步錯,彌天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一身本事記下來傳給齊王傳給世人。
“張術,皇陵給他留了一塊地,你幫著安排一下。”齊遠閉著眼睛說,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葬在皇陵也算對他的報答了吧?
這件事情齊遠很早就在安排了,即使彌天現在不離開,那裡依然有他一席之地。
張術的卻施禮道:“大王,將軍說了,他死了將他燒掉骨灰扔進沙漠裡。”
聽了張術的話齊遠眉頭緊抽,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這是一個死了都要留下全屍的國家。他竟然要求自己將他燒成灰,還要將骨灰扔進沙漠裡,這是怎樣的邏輯和想法呢?
齊遠無法理解,可是為了尊重這位為自己戎馬一生的摯友,他一定會尊重他的決定的。
張術來宮中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他並未停留多久的時間。
要過年了,都邑已經有濃濃的年味,可是卻比以往少了許多人。在都邑經商或者工作的都會提前回到家鄉與家人團聚,將軍府在都邑的東邊,今日寒風刺骨又特別的冷。街上行人稀少,張術的馬車離開皇宮,車軲轆碾過青石板一路向東。
落雪也離開了明和殿回到了瓊園,她幾次想將可兒的事情告訴齊遠都忍住了,現在年關將至他也不希望眼前的男人分心。但是,齊遠說了,大年三十晚上會在宮中與皇族成員團聚讓瓊園的也一起參加。
張術的馬車一直前行,駕車人帶他也不過四人,馬車在城中緩緩前進。
都邑除了護城河外,城內還有一條橫貫南北的河流穿城而過,一共有七座橋搭在河流上。去將軍府要從第五座橋過,這座橋叫做“正橋”,正橋附近並無太多建築。當馬車行至正橋上的時候,駕車的人突然勒住了馬兒,馬兒雙蹄騰空而起併發出一串長長的嘶鳴聲。
馬兒的嘶鳴聲在空中響起來,與凜冽的寒風交織在一起,衝向了更遠的天際。
張術臉色微微變色,當馬兒停穩,車外傳來車伕的聲音:“大人,有人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好像是刺客。”
聽了這話張術掀開了車簾,那橋上站著數十個黑衣的蒙面人,張術臉色一沉便明白了這些人是為何而來。將軍府的護衛從車裡出來保護著車駕,此時馬車正在橋中,馬車被前後圍追堵截。
張術很冷靜,一向都很小心的自己卻在年關的時候大意了,被人跟蹤和圍堵竟然毫無察覺。這些刺客眼神犀利,身形矯健,呼吸均勻一看就是內家高手。將軍府的護衛依然厲害,但是面對這麼多的高手卻無一點勝算,張術知道來人肯定是想從自己的口裡撬開將軍府的事情。
對面敵人雖然多,張術四人卻一點也不害怕,他們是死也不會吐露半個字的。
“活捉將軍府的人!”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張術聽到這話音心頭為之一顫,此人的功夫真的深不可測。
聲音就像利劍一樣穿過虛空,聲音清冷並不高亢,可是卻讓張術幾人耳朵一陣刺痛。
張術從車駕上下來,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柄長劍,他將劍提在手上。長劍寒光閃閃,張術將手一抖,長劍也發出一陣嘶鳴聲。張術是用劍高手,將軍府很多人都像他學二十四劍訣,張術也毫不保留的都教給他們。
人群中走出一個消瘦的身影,他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冷冷。
“聽說將軍府張術,二十四劍訣很厲害,今日我倒是要看看這二十四招究竟多厲害?”說完,打了一個響指,這十幾名刺客立刻衝了上去。
馬兒見人來撥開四蹄向前衝,人群避開馬兒殺向張術幾人,張術果然是高手。手中的劍在空中劃過,便有一人被割斷咽喉倒在了橋上,張術整個人都被籠罩在自己的劍光之下。
當馬兒衝向那消瘦的領頭人,那人一點也不慌張,馬兒快要靠近時那人突然一個起身一巴掌拍向了馬兒。馬兒發出一陣長長的痛苦的嘶鳴聲,連車帶馬被那領頭人拍進了河裡,車子和馬兒掉進河裡濺起無數的浪花來。
看著掉進河裡的車馬,那人目光越加的冷起來,他站在橋頭依然揹著雙手看著眼前的廝殺。鮮血在橋上流淌,順著橋的縫隙掉進冰冷的河裡,湖面泛起一團團紅色的血水就像盛開的紅色牡丹。
那人看著這一場打鬥,眼中殺機頓現,眼前的人似乎令他很失望。自己帶來的十餘高手竟然死去一半,將軍府的車伕都比這些能打,他背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他很欣賞張術這樣的用劍高手,可是這些人都死忠不能為別人所用,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掉。
那人站在橋頭閉著雙眼,只聞橋上刀劍相接的聲音,寒風吹過橋面的呼呼聲。
張術今日進宮一定是與將軍府有關,應該是發生了很大的事情,自己想盡一切辦法想要知道將軍的事情可是那裡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終於讓他想到了一個辦法,抓住了一個機會,就是從府中其餘人口裡撬開一條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