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惜月頓了頓,似下定決心般握拳,聲音清冷地概括道:“你要救的那個女子安然無恙,現已回到白草堂少主身邊服侍。你……不用再等了,也不用平白擔心她。”
我吃驚地睜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步跑到他面前,盯著他狹長的雙眼,不無期待地小心確認道:“你剛才說什麼?能不能再說一遍?”
吳惜月出人意料地好脾氣,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聲音輕柔舒緩。言畢,認真地凝視著我,有些生硬地說:“你不要太難過了,我……”
“哈……哈哈,好!好!”反應弧有些長的我終於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原來白楨真的對雪絨有意,雪絨總算如願以償了……我也不用再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終日了……
我欣喜若狂,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撥開雲霧見青天的喜悅令我忽略了吳惜月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一閃而逝的悲憫神色。
“感情之事不便強求,你還是想開些為好……”
這句話說得十分不自然,我深感意外——這個傲嬌毒舌的小大人是在安慰我嗎?我突然想到這孩子應該是誤會了我與雪絨的關係,於是連忙解釋:“我與雪絨只是普通朋友,對彼此無任何男女之情……所以能看到雪絨幸福,我就心滿意足了。”
“嗯,你自己想開就好……”
唉……我怎麼就說不清了呢?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就是了。
良久,對面的人都默默無言,看著我若有所思。
夜風襲來,我打了個冷戰,忍不住說道:“謝謝你,惜月,我真的沒事。只是很晚了,還是快回去歇息吧。”
然而對面的紫衣少年卻像是沒聽到一般,雙臂垂在身側,仍舊堅定又固執地盯著我。
在我印象中的吳惜月總是寡言少語,但往往一語驚人、言辭犀利不留情面,像今晚這樣柔聲細語的安慰是我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更不要說是像現在一樣安靜耐心地陪著我一言不發地站在外面吹冷風。
“你怎麼了?還不困嗎?”
不由得在心裡補充一句:可我又冷又困啊……
他欲言又止:“我……沒事……”
“哦……沒事就好。”我又在心裡默默地補充一句:你真的沒事嗎?看起來病得不輕啊……非要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吹冷風、曬月光?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中二病”?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我有些無力招架,平日裡雷厲風行的吳惜月今天怎麼這麼優柔寡斷、瞻前顧後?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實在是太反常了……
“好……慕軒快去休息吧。我在外面守夜。”
“啊?不需要守夜吧?今晚還這麼冷……”雖然那一聲輕柔的“慕軒”讓我有種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但理智告訴我,若是任憑他在外面站一整夜,明天就沒有人能帶路了……我和吳知秋兩個路痴的方向感實在不能恭維……
“無妨,慕軒先去歇息吧。我再站會兒。”
“哦,好。不要太晚了。”
“嗯。”他淺淺一笑,精緻俊秀的面容似在月光下泛著熒光,宛若九天謫仙下凡……我有些忘乎所以,呆怔許久,機械地轉身走向房屋……
昏黃的燭光下是吳知秋沉睡的容顏,我合衣躺在土炕另一側,沉沉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