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在我們相對無言的等待中變得漫長又煎熬……我默默地看著頭頂的淺黃色紗帳,一如雪絨最喜歡的鵝黃色衣裙,這種暖色調總能將她襯得溫婉大方又俏皮可愛。
雪絨將一個裝了件換洗衣服的小包袱遞給我,再將裝著碎銀的荷包藏進我裡衣與外衫之間特意縫上的夾層裡。將我扶至銅鏡前坐下,開始替我綰髮。
雪絨修長的手指在我髮間穿梭,很快一個墨髮高束、清秀有餘又英氣逼人的小公子映入眼簾。
雪絨很細心,現在的我無一技可以傍身,男子打扮是最便於我出逃的,她總是這般善解人意……
“雪絨,我……”要是成功逃跑了你會被如何懲處?
不及我問出口,雪絨就將一條黑色薄紗輕輕覆在我臉上,聲音輕柔:“先戴著這個,走出大漠後再取下。”
“嗯……”她低眉斂目,明顯不願多說,我只能悻悻地將快要說出口的話咽回,心中的內疚感愈甚。
雪絨行至門邊,從門縫中看了會兒。走回我身邊時表情凝重嚴肅,我緊張道:“怎麼了?”
她低聲道:“來了……我先出去,你稍微等一下再從後門走。”
“嗯……”
她轉身就要推門出去,我連忙拉住她:“一定要小心啊……”
雪絨微微一愣,拍拍我的手,笑容有些勉強:“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走的越遠越好,千萬不要回頭……”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毅然決然地走出去,眼眶漸漸溼潤了……此生能得一友人如此真心相待,我何其有幸……
聽著門外的輕聲交談漸遠,我不知道雪絨是如何與守衛周旋的,想來那人與她好歹也是同門師兄妹,雪絨暫時應該是安全的……但我的出逃遲早會被發現,若是被白楨知道了,雪絨還有活路嗎?我必須儘快走出這裡,找到林逸才可能有挽回的餘地……
我將輕便的包袱斜挎在肩上,輕手輕腳地從後門跑出去,果然看見一匹略微矮小的駱駝正趴在地上耷拉著腦袋,看起來乖順又溫馴。想來這是雪絨特意為我準備的,心中倍覺溫暖……
我小心地坐在駱駝背上,生怕驚動它。
輕輕一拉駝繩,原本懶洋洋的駱駝瞬間站起身,我的視線突然達到了兩米多高,嚇得我立刻抓緊駝繩。
這匹駱駝十分善解人意,一刻也不多耽擱,帶著我邁開長腿向東而去……
我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大漠漆黑的夜裡,那座獨立小院裡昏黃的燈火若隱若現,直至再也看不清……
我坐在兩個駝峰之間,依靠著這個似乎與我心意相通的“沙漠之舟”,臉上的淚水在寒風中凝結於頰,刺痛感似乎傳入了心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