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善!
“你不謝謝我麼?!”
童音言道:
“是我休謨替你留住了孕育之人!是我休謨為她置出這片存身之所!是我休謨顧念舊識之情!給你見她最後一面的機會!”
“舊識之情?!”幽藍長衫交疊之下,威嚴冷漠!凜如寒冬!
“擄逝者作人質!初遇就施暗算!仇寇之謀!攻心之計!談何舊識?!”
長衫巍立如山!聲似驚雷!振聾發聵!
童音怒哼出聲,卻似不屑再做爭辯,黑暗深處有陣陣嘻笑傳來,只聽“怨恨”尖聲道:
“議長大人!我家大君所說句句不假,自打尊者母上魂體被請來魔天,暴怒大君就悉心安置在此,我們誰都不敢冒犯,還望議長大人明鑑,可不要妄出怨言!”
“不錯!”“災禍”悶聲說道:
“若不是暴怒大君時常關照,尊者大人的母親早就已經歸屬魔天,化身我等同類了!議長大人卻不先來辨問是非,莫非您的律法之道出了偏差,已經約束不住您的震怒之心了麼?”
“……尊者大人的母親不是剛剛解脫了麼?……她還是尊者大人親手送走的啊……我潘朵拉何時能有這樣的幸運……”
“乾如一!是你們自己見識淺短!”
“貪婪”打斷了“厄運”的哀訴,嗡然喝道:
“億萬人族都曾在尊者誕生之地生存繁衍!暴怒大君擔心尊者之母受到驚擾才單獨安置!可這魂體本身漸漸瘋癲,一旦入魔就會引來白蘆敵視!暴怒大君不惜消耗本源才讓魂體生出這條枷鎖,一有魔意便及時導流出去,這才支撐到現在!是尊者大人太過貪戀親情!明明感覺不對還要弄斷枷鎖!與暴怒大君何干?!”
“好啦好啦……不要吵啦……都是誤會嘛……”有柔媚嬌聲響起,滿帶哀憐!
“唉……水媚只是又被尊者大人拒絕了一次……便本源幻滅,至今肝腸寸斷!可憐尊者大人好不容易才和母親重逢,短短數息竟就親手送葬了她,永遠不能再得相見……這又該是何等的傷心……何等的難過……水媚真是感同身受……思之神傷呢……”
水聲滔滔,冥鈴作響,只聽一道幽聲吃吃唱道:
“……無妨……無妨……
“……靈體幻滅……魂飛魄散……尊者大人終於殺死了自己的母親……終於殺死了最後一位至親之人……
“……往生花畔……三途水中……尊者大人從此親族更整……人倫永續……隨時都能互訴衷腸……我冥泉隨時相候……
“……呵呵……尊者大人業已殺戮圓滿!弒親之罪自此煙消雲散!又有哪裡可憐了呢……
“……因為尊者大人從今往後……再也無‘親’了啊……”
雪白的小傢伙早已鑽出手鍊,兩隻肉翅用力攀住肩頭臂膀,柔軟的胸腹努力貼住心口,惶恐湍急的心跳只恨不能全部傳遞過去!
他怔怔地立著,只聽心上很多東西終於碎了!
深淵般的那些“空洞”猶如瓷器破裂開去!只見腦後元輪就像一顆猙獰海膽!黑刺突張!
陡然竟已化作七道門閂似的深黑閘具!重重扣上迅速褪卻的白色!重重鑽回他的後腦!
也重重鎖在他的心裡!
壓垮駱駝的從來不是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