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洞窟內密密麻麻的工蜂讓出的道路,再一次登上花崗岩臺子。
陸熵醞釀了一下,掃視著臺下的工蜂們,然後問:“各位現在都是有腦子的個體了吧?”
工蜂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又重新把視線聚焦到陸熵這裡。
陸熵又問:“有誰還沒給自己孵化出主腦的腦子?”
蜂群網路中沒有誰應答。
“沒有回答。”陸熵點點頭,然後道:“那我就當你們預設,全部都孵化了。”
“那麼接下來,我們要講的事情,我也就不用擔心你們誰連基礎概念理解不了。”
工蜂們疑惑地看著陸熵,陸熵主導下的蜂群所有個體,也都透過工蜂的感知器官看著,好奇它們這個和過往蜂群主腦差異巨大的主腦要和它們講什麼。
陸熵頓了頓,然後問:“你們覺得,蜂群一直以來追求的終極目標是什麼?”
“生存,延續種族。”
蜂群網路中,很快又蜂群個體回答了陸熵的問題。
陸熵點點頭,然後又問:“對,生存,那如果有因素阻擋了蜂群的生存之路,又該怎麼辦?”
“毀滅!清除!哪怕付任何代價都要將生存之路走下去!”蜂群個體回答。
陸熵接著問:“那如果是蜂群主宰要讓蜂群毀滅呢?”
一下子,以陸熵為主導的蜂群個體們沉默了,蜂群網路一下子安靜下來。
一會後,有一個個體否決道:“這不可能。”
主宰死亡後,新主宰由蜂群選擇出來,能被蜂群認可併成為主宰,就沒有理由引導蜂群走向毀滅。
蜂群個體都是這樣想的。
“沒有什麼不可能,哪怕主宰不這樣想,可也能夠好心辦壞事。”陸熵道。
陸熵緩緩地說道:“每次我睡眠時,都會因為蜂群記憶,不可避免的回憶巴別塔蜂群還未接觸虛空神,仍未獲得靈能力量的那四十三萬年。”
“整個巴別塔蜂群完全找不到種族發展的方向,就是執著於收集生物的基因,最後甚至只能利用恆星的光照輻射,隨機變異基因再進行篩選的方式,才能有那麼一絲絲的進步。”
陸熵認真地看著臺下的一眾工蜂們,鄭重地說道:“是你們選擇了我,那我作為主腦,就要對得起你們的選擇。”
“我不斷的思考,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才導致蜂群被困在自己的母恆星系統四十三萬年?為什麼星河聯盟那邊的文明就沒有被困在自己的母恆星系統四十三萬年?能夠透過基因最佳化自身能力的蜂群,為什麼反而比不上那些自然演化的物種?”
“落後就要捱打,殘酷的生存競爭是宇宙的法則,而發展的停滯本身就意味著和生存背道而馳,在蜂群的四十三萬年停滯期中,到底是誰,始終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壁壘,阻擋下整個巴別塔蜂群的發展與生存?”
已經獲得了主腦的大腦,複雜性的思考對於陸熵所主導的這支蜂群來講並不算問題。
經過陸熵這樣抽絲剝繭式的詢問,巴別塔蜂群困在自己母恆星系統中四十三萬年發展停滯的原因逐漸清晰。
陸熵繼續道:“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很久,直到這次我們和蜂群新主宰選擇的主腦相遇,我終於知道了原因。”
“阻擋巴別塔蜂群生存的,正是主宰還有它選擇的主腦,但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主宰身上,因為主腦由主宰選擇。”
陸熵這樣對蜂群個體而言極具震撼性的言論,在蜂群網路中一下子掀起不小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