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拼命地說服自己。
等著,給哥等著,哥晚上就偷雞給你們吃!
孃的,哥就吃一口雞……
不,哥一口都不吃了,都給你們祖孫倆吃還不行嗎!
所以,所以。
不要再哭了。
不要再穿那麼破的棉襖了。
你那是棉襖嗎,為什麼裡面都是稻草?
那是紅色的棉襖嗎?
為什麼都看不出紅色來了,那麼黑乎乎的?
……
當天晚上,侯副院長真的去偷雞了。
但他抓住雞的時候。
他抓著雞的脖子,想一下子扭斷雞的脖子,把它拎出來的時候。
卻遲疑了。
因為。
就這麼一隻老母雞。
就這麼一隻下蛋的老母雞。
沒了它,以後誰下蛋?
誰再下蛋給那些可憐的孤兒吃?
侯副院長的腦海裡,迴盪著那些孤兒討飯時唱的歌。
他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他們是因為侵略失去家的孤兒。
他們收了父親母親,爺爺奶奶的屍體。
當他們死去的時候。
會有誰收起他們的屍體?
誰會收起寒風中,他們的屍體?
侯副院長鬆開手,放開了那隻雞,從雞窩鑽了出來。
當蓬頭垢面的他抬起頭來。
就發現師傅站在面前。
師傅笑著看他,但他這一次才察覺到,師傅笑得其實那麼悲傷,並不是假惺惺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嗷的就哭了。
好大的一個男孩子了,還哭得和小寶寶似的,咧著大嘴,不顧形象,一邊哭,一邊抹眼淚,抹得鼻涕都弄一臉。
“師傅,我不吃雞了……”
“我再也不吃雞了。”
“我什麼都不吃了。”
“師傅!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