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芝蘭懵了,她沒敢接。
其實,去年高考前的時候,傅少陽也給她寄過幾封信,但她知道她家老於不喜歡傅少陽,就把信燒了,即便信上只是圍繞著“高考”,“理想”打轉,完全沒有越線的內容。
作為於滿倉的女人,蘆芝蘭哪怕做不到一切以於滿倉的喜惡為自己的喜惡,但至少會盡可能地不和她男人討厭的物件來往。
所以,傅少陽先前寄來的信,全讓她給燒了。
今兒的這封信,她還沒來得及燒,之所以會看信動情到哭,是因為信上提到她爸生病了,臥床不起,說她爸病重還責怪自己沒教養好閨女,害得閨女一輩子留在鄉下,嫁個泥腿子過苦日子。
作為子女,蘆芝蘭一想到她爸生病,家裡沒錢看病,難免悲傷。
她不是沒動過找於滿倉借錢給孃家的想法,可是,就憑於滿倉討厭她孃家那股勁兒,蘆芝蘭都覺得,她男人是不會給孃家一分錢的。
只是……
為什麼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於滿倉不是應該勃然大怒,然後把信撕個稀巴爛麼?
她都做好去拿簸箕收垃圾的準備了呀!
“孩子他爹,你沒事兒吧?”蘆芝蘭手心冒汗,不敢接於滿倉遞過來的信。
於滿倉就把信放到桌上,“槽,以前咋沒發現姓傅的文筆還挺好,寫的聲情並茂的,也難怪了,他口才肯定不錯,要不然也不會把桂花騙得團團轉。”
桂花就是大隊長家的小孫女,傅少陽去上大學杳無音訊後,桂花生了個死胎,還不到二十歲的姑娘家,整個人精神氣都垮了,天天躺炕上喝藥湯,一心想死。
蘆芝蘭聽他罵了一聲,反倒放心了些,要是於滿倉大大方方地說什麼他不在意,他相信她,他一點兒都不生氣的假惺惺的話,她可能會更加忐忑不安,以為他這是要憋什麼大招。
“咱們不理傅少陽,他這人小時候瞧著挺正直的,誰想到長大成了畜生。”蘆芝蘭不想提這人,就繼續講她孃家,“不管怎麼說,我爹孃把我養到大,現在我爹病得不行了,我都不能回去看望,那我這心裡頭,我這心……”
話沒說完,她就泣不成聲。
於滿倉沒有父母,卻能理解她的心情。
他攬過蘆芝蘭,寬慰道:“信上說的也不清楚,你不是說你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你爹生病麼?相信他老人家一定會吉人天相,不會有事兒的。”
蘆芝蘭一聽這話,心裡頭拔涼拔涼的……
她男人這個意思,不就是想勸她別回去了麼。
可是,萬一她連爸最後一面也見不到,她說不定會怨天怨地,更會怨於滿倉……
正想著,就聽於滿倉繼續說道:“今兒時間不早了,咱們明兒就去省城,回你孃家去。”
這話一出,蘆芝蘭的淚水都止住了,“滿倉吶,你千萬別逗我。”
“我逗你做什麼?”於滿倉夾了下她的鼻子,拍拍她的肩,又講了幾句話哄她,這才從兜裡掏出剛捂熱乎的錢來。
“今兒差不多賺了四百,都給咱爹治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