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太冷了。
全都縮在一塊兒。
季千柔往手上撥出一口熱氣,她把棉襖給了凌枝瑤,自己用風隔絕了冷氣,倒是比眉毛髮梢上都生了霜的村民們要好上幾分。
往快要熄滅的火堆裡添了幾把柴火,季千柔彷彿聽到了什麼聲音。
她昂起頭,就看見卡在山體中的山壁往下滑了滑。
弧度不大, 但壓迫感十足。
一大坨雪滑下來,砸在地上。
山壁本就處於要落未落的臨界點上,這五月裡一場詭異的落雪,無疑將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季千柔沉下臉。
此處,是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季娘子,你說什,什什什麼?要要要走?”裹著草蓆也哆嗦得說話都打顫的村民,難以置信地看著季千柔。
“可走,走不得, 這麼大的雪雪,出去了都,都都得死!”
季千柔看向村長,她是來找村長商量的。
但村長還未開口,村民們就開口了。
村長將兩條腿埋進戰魂蓬鬆的毛髮中,才感覺雙腿的抽疼感略有安撫,他雙唇凍得青紫。
望著季千柔道:“季娘子,這麼大的雪,便是天要塌下來,我們也不走了。”
季千柔明白他未盡的話語。
隊伍中根本就沒有備下厚衣裳,便是跟季千柔走了,躲過落下的山壁,在茫茫大雪中,又有誰能活下來?
倒不如,不折騰了。
“那恐怕,我們要就此分別了。”
村長一干人等走不了,但季千柔與兩個孩子卻是能走的。
她將兩個孩子從人堆裡撈起來,凌枝瑤也跟著起來了。
卻並非是要跟著季千柔離開,而是將棉襖脫下來還給季千柔。
凌枝瑤一言不發,尋到了家人所在的地方,與家人抱在了一塊兒。
村人們睜著一條縫兒看季千柔帶著倆孩子在風雪中漸漸迷濛的身影。
沒人怨恨季千柔拋棄他們走了。
只是有些後悔與慚愧。
若是他們早些聽季娘子的,尋些厚衣裳擋風,是不是就不必等死了?
自己死了也就罷了,還連累家人一起……
季蕊往回望,只能看見打著卷的風雪蒼茫迷人眼,她問季千柔:“娘,我們真的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