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大哥。”姜淑怡嘴裡露出一抹諷笑,“我只有大哥一個親大哥。”
“當年我家是做木材生意的,在D市跟人爭市場,對手在當地算得上是地頭蛇,我家老頭子拿下那一片市場,後來沒過兩個月,我大哥就被綁架。”那時候她四歲,她大哥九歲,家裡保姆被收買了,原本對方想綁兄妹兩人,她大哥將她藏起來,自己出去,被綁了。
她知道大哥是為了她,如果她大哥也藏起來,對方惱羞成怒,肯定無論如何都會將他們找出來的,她大哥主動出去,對方便放棄了再多綁一個她。
後來綁匪跟她爸交涉,讓她爸退出D市木材市場,還威脅她爸不準報警,否則就撕票。
她爸還是報警了。
之後綁匪寄來了兩根手指頭。
警察布控後,抓住了那夥人,卻沒問出他大哥的下落。
“那夥人說了,我大哥很聰明,也很鎮定,他被切了兩根手指,傷口沒有好好處理,後來發了高燒,綁匪怕人真的死了,就把他送去一個小診所,在回來的路上,他們經過一座高架橋,那時候正堵車,他大哥從大開的車窗裡跳了出去,又跳了河。”姜淑怡抓著酒杯,本能想喝,想到才保證要戒酒,又生生止住,“那綁匪還說了,我大哥跳出去的時候傷了胳膊,那條河又深,跳下去肯定是活不了了。”
那幾個綁匪覺得孩子不到十歲,沒那麼大能耐,而且當時她大哥高燒還沒退,人都昏迷了,回去的路上便沒將她大哥綁著。
“他既然跳出車窗,為什麼不向路人求救?”錘子問。
“因為那夥人有槍。”
她大哥別無選擇。
當初打撈隊在河裡打撈了七天,最後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大哥不見了之後,我媽就一病不起了。”她媽本來也因為生了她,身體一直不好,大哥失蹤,對她打擊太大了,沒過兩年就去了。
再後來,他爸又結婚了,生了一對兒女。
數個龐大的家產,繼母,同父異母的弟妹,裡頭的密辛可想而知。
這個家裡還記得大哥的只有她一個人。
她常年在國外,也是因為不想見到她爸一家其樂融融。
但是姜家的家產屬於她大哥跟她的那一部分,她不會放棄。
“這些年我一直託人找,但是杳無音信。”
姜淑怡轉開頭,飛快地抹了一下眼角。
時落給她倒了杯溫水,放在她面前。
“謝謝大師。”姜淑怡雙手握著杯子,喝了一口,溫水順著食道,流進胃裡,讓她發抖的身體從內到外地暖起來。
“要問一人是生是死,不光要有生辰八字,還需要你的血。”時落說。
“大師,您要多少我給多少。”姜淑怡捲起袖子,就要讓時落取血。
“一滴便成。”
“大師,要不,您先吃飯?”姜淑怡聞著滿屋子的香味,激動的心情平復了些。
時落搖頭,“無需,斷人生死不耽誤多久。”
兩人去旁邊的沙發上。
時落停了筷子,其他人也都好奇地跟過來。
時落給人算命,他們百看不厭。
時落問了姜淑怡大哥的生辰八字,寫在黃符紙上,又取了姜淑怡一滴血,低落在黃符紙上。
明明是一般的黃符紙,血滴落在上頭,竟沒有溼透紙背,而是像落在荷葉上的露珠一樣,還能晃動。
其他人屏息看著。
時落低聲唸咒,同時將靈力凝於指尖,須臾,血珠子緩緩移到寫有生辰八字之處,血珠子逐漸暈開,一點點浸入生辰八字中,與硃砂再分不出彼此。
姜淑怡掐著手心,眼睛緊緊盯著黃符紙,等時落停下唸咒,她才小心地問:“大師,我大哥他——”
這些年她就靠著她大哥還活著的念頭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