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你是誰
之後的幾天裡,阮蘇蘇每天都t給陳庭打三個電話,早中晚比吃飯還準時。但他只接過一次,阮蘇蘇當時的心情就像被寵幸的嬪妃,一股腦把肚子裡的話全吐了出來,陳庭只是在電話那頭沉默地聽她講了半小時,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後來再打電話,他就再也沒接過了。
這種給人希望又不斷讓人失望的感覺真讓人窒息,不如直接絕望來得爽快。一禮拜後阮蘇蘇再也受不了折磨,再次尋求陸今安的幫助。
“陸律,咱們還是另闢蹊徑吧,這人就是個老頑固,根本講不通!”
“他怎麼跟你說的?”陸今安這段時間也在準備開庭材料,如果最後真要鬧到法庭上,他要保證公司起碼不會輸了這個官司。
阮蘇蘇想了想陳庭說過的為數不多的幾句話,回答道:“他說協商的條件是,我們能保證所有的保險金都歸他。”
陸今安直接拒絕:“這不可能。”
“我也跟他說了不可能啊,保單寫什麼咱們先不說,陳潮水還留了遺囑,明明白白說了把錢留給胡琴,他怎麼可能獨吞這筆錢,但陳庭居然說遺囑是假的。”
“這更不可能。”陸今安的語氣更加篤定:“我們找鑒定機構核查過,確實是陳潮水的聲音,也沒有任何剪輯痕跡,說遺囑時還有醫院的醫生護士在場作證,肯定是真的。”
這些話阮蘇蘇都跟陳庭說過,“但他不信啊,非說這話不是他爸自願說的。”
陸今安愣住,推了推眼鏡沉思片刻後才問道:“陳庭說陳潮水的遺囑不是自願說的?他還說什麼了?”
阮蘇蘇以為陸今安有什麼驚天大發現,她努力回憶起當時的對話,但陳庭沒說什麼其他的,她只好搖搖頭。
陸今安又問:“白瀟理賠時有親自去過嶽市醫院嗎?”
阮蘇蘇又搖搖頭:“她沒去過嶽市。”
陳潮水是嘉市本地人,也是在嘉市買的保險,但他離婚後去了嶽市,在那裡再婚、生病、離世。按照公司規定,進行保單核賠時,不必須有工作人員到現場確認,只需家屬提供保險合同、病歷、死亡證明等材料即可。
阮蘇蘇回憶道:“當時胡琴的材料齊全,白瀟也請我們嶽市分公司的同事去醫院確認過遺囑真實性,都是沒問題的。”
但分公司之間相互獨立,跨省市請他們幫忙是人情債,也是在增加他們的工作量。陸今安擔心這其中有問題,建議道:“你最近還有其他工作嗎,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去嶽市出趟差。”
阮蘇蘇的工作量一直都不大,時間上肯定沒問題,但她雙手合十朝陸今安商量道:“月底了,我們部門的出差額度可能已經用完,能不能再晚幾天啊,等下個月。”
運營是中臺部門,和業務直接掛鈎,因此外勤、出差的人較多。每到月底,部門差補額度告急,在月底出差的同事只能自行墊付車旅費,下月再報銷。
阮蘇蘇秉著不為工作多花一分錢的態度,堅決不在月底出差。
“再晚幾天我們就要和陳庭法庭上見了。”陸今安是說一不二的行動派,立刻掏出手機看車票,“你身份證號發給我,我幫你一起買。”
阮蘇蘇只是對工作摳門,不是真窮。見陸今安這麼說,她也不好意思了,擺擺手拒絕道:“別別,我自己買就行,你給我發時間。那我先回部門跟孫總申請一下出差啊,拜拜!”說完她一溜煙跑出了合規辦公室。
把阮筱音送到大舅家裡後,阮蘇蘇當晚就和陸今安飛到嶽市,下飛機的時候已經半夜十二點,阮蘇蘇被艙門外一陣冷風吹得靈魂出竅,又被自己的一個噴嚏打得天靈蓋嗡嗡響,她不禁後悔自己為節省部門經費而定淩晨航班的菩薩行為。
“嶽市比我們那冷很多。”
和聲音同時傳來的是背後的溫暖,陸今安把沖鋒衣披在阮蘇蘇身上,自己穿著件短袖t恤往擺渡車的方向去。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衣服是同志的增援,阮蘇蘇欣然接受,但在聞到一股煙草味後,她又快速追上陸今安把外套還給他:“陸律你自己穿吧,我不怕冷。”
陸今安低頭看著她凍紅的鼻頭說:“你看起來很冷。”
“我不冷!”阮蘇蘇放下抱緊自己的胳膊,抬頭挺胸一副迎風而上、勇往直前的樣子。
陸今安點點頭,把沖鋒衣掛在胳膊上不再管她。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到醫院拜訪陳潮水的主治宋醫生,他也是遺囑的證人。
宋醫生今天坐班門診,診室外人滿為患,小縣城的醫院管理也沒有大醫院這麼規範,插隊、爭吵的事時有不斷,走廊上嘰嘰喳喳好像花鳥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