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好像根本沒聽見執行蟲員的話,在地上掙紮了一會兒,沒站起來,幹脆一點一點爬回了牢房。
後背上的兩道傷口太長,還沒完全癒合,隨著加勒特往回爬,鮮血淅淅瀝瀝落在地上,像條蜿蜒的小溪一樣,觸目驚心。
康納被那道鮮豔的猩紅晃得有些失神,又轉過去看那對已經被摘掉了的翅膀。
鮮血淋漓的翅翼被隨意地扔在地上,原本瑰麗的金色花紋被血汙擋住了大半,但依然隱隱能透露出它們曾經有多耀眼。
沒有什麼比破碎的美更觸動心靈的東西了。
加勒特的翅膀被摘掉了。
加勒特再也沒有那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又非常鋒利,能夠給敵蟲致命一擊的翅膀了。
怪不得剛重生的時候,他不小心摸到加勒特的翅囊,雌蟲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精神力絲線輕輕擺了擺,剛剛那股驕傲勁在酷刑的沖擊下變得無影無蹤。
作為一名生在紅旗下長在陽光裡的好少年,康納穿越之前從沒目睹過這麼殘酷的刑罰。穿到蟲星之後,雖說感情波折,但是也沒見過這種酷刑。
眼睜睜看著加勒特的翅膀被生生拔掉,康納很難描述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麼感情。
報複的快感固然有,但更多的可能是酸澀和無力。
明明這件事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明明他不用死,加勒特也不用受這麼多罪。
明明他們都能好好的活著。
康納第一次對那八個字有了這麼深刻的理解: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既恨,也難過。
很快,加勒特和剩下幾個重刑犯就被打包送往了444號荒星。
蟲造煉獄,當然不可能是什麼風景秀美的地方。
只有光禿禿的岩石和砂礫,颳得蟲睜不開眼睛的狂風,以及白天四十度曝曬,晚上零下二十度嚴寒的折磨。
當然,這些還都不是最關鍵的,更可怖的是隨處可見的毒物。
小臂長的毒蛇隨處可見,翠綠色的蛇身上帶著斑斑點點花紋,慢慢在砂石上蠕動,看得康納密集恐懼症都犯了。
加勒特被隨意地丟在了砂礫上,身後還跟了一個機器蟲。
雌蟲剛落地,幾十條毒蛇就聞見了熟悉的血腥味,猛地抬起上身快速遊過去,狠狠一口咬在加勒特的肉裡。
加勒特受傷的翅囊還在紅腫發炎,身上又揹著沉重的鐐銬,根本沒有半點攻擊性。雌蟲也沒有想掙紮的意思,就趴在地上任由那些毒蛇撕咬。
很快,雌蟲的身上就沒有好地方了,甚至小腿已經被咬的露出了森森白骨。
康納的精神力絲線猛地團成了一團。
就算是加勒特不小心把他害死了,這種刑罰也太過了。
這根本不是敢作敢當,而是自虐!
搞什麼苦肉計,他不吃這套。
康納又生氣又心疼,精神力絲線啪啪地敲擊著加勒特的精神海,半晌才意識到,好像加勒特也不是在搞什麼苦肉計。
畢竟上輩子的這回,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