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反駁,很想證明他真的很愛雄主。
但是他張開了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得不承認,勞拉說的每句話,都對。
他從來就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愛,剛結婚的時候他還有些戰戰兢兢,後來雄主對他越來越好,他在軍部也越來越忙,很多事就都懈怠了。
勞拉說的沒錯,這麼多年,除了最基本的吃穿之外,他好像什麼都沒給雄主做,反倒是不顧雄主的意願,默許軍部用雄主給他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蟲設。
他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愛雄主,又或者,他只是在做一些自我感動的沒有意義的事情。
加勒特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雄主,甚至自己該不該繼續追求雄主。
他隱隱感覺到,離開自己,是不是康納會過得更幸福?
軍雌雙眸充血,聲音沙啞:“閣下,那我還有希望嗎?”
如果離開雄主才是最好的選擇……
加勒特一想到從今往後再也沒辦法和雄主和好,心裡就難受的厲害,連呼吸都是痛的,可是腦海裡又有一個聲音一直告訴他,他好像真的配不上雄主。
“其實也不是沒希望。”勞拉瞥了一眼頹得像個鵪鶉的軍雌,“你得拿出點實際心動了,告訴康納你是尊重他的,而不是隻把他當成了一個小寵物。”
迎著軍雌似懂非懂的眼神,勞拉難得臉上帶了點與他性格不符的滄桑。
“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畢竟我們雄蟲一直就是被這麼養起來的。”
自古以來,蟲族雌多雄少,但是雌蟲卻需要雄蟲提供精神力安撫,所以雄蟲是每個部落最珍貴的資源,是其他雌蟲要拼命供養、保護的物件。
再後來,帝國建立,蟲族進入近代社會,因為幾場內戰,雄蟲的數量變得更少,身體也更加羸弱,幾乎到了心情不好都會抑鬱而死的程度。
所以在帝國建立之初,雄雌的不平等達到了頂峰,等級高的雄蟲幾乎可以為所欲為,全蟲族都在用自己所有的能量供養雄蟲,雄蟲暴虐也好,不事生産也罷,只要能活著提供精神力,就可以。
再後來,蟲族社會逐漸穩定下來,科技快速發展,雄蟲的數量也稍微多了一些,帝國才慢慢出臺了一系列婚姻法,將雌蟲的地位稍微提高了一點。
但是社會的風俗卻沒有改變,雄蟲依然普遍不工作並娶納兩位數以上的雌君雌侍,雌君雌侍依舊負責賺取星幣,讓雄蟲享樂,並且對雄蟲予取予求。
勞拉還記得,在很久之前,他剛認識康納不久的時候,他曾和康納提到過蟲族的歷史和傳統。
當時,康納只是悠悠感嘆了一句:
——在這種社會結構下,雌蟲是慘的很明顯,雄蟲是慘而不自知。
這句話勞拉記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康納,或者我們做的很多事,都跟其他雄蟲不一樣,但是你應該支援他。康納想要的不是星幣,或者說不只是星幣,他更希望證明自己的價值。”
勞拉用手背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眶,用一種雄蟲雌父看雄蟲崽雌君的眼神看著加勒特:“以前,一直都是康納支援你,幫助你,現在你成了元帥,是不是也該幫幫他?”
好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艱難前行了很多天,忽然看到了希望的陽光,又好像在被困在迷宮很多天突然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加勒特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事很久沒感受到的清明與勝券在握。
他明白了。
他終於明白了!
加勒特沖著勞拉深深俯首:“多謝閣下提點。”
勞拉皺眉看著一臉恍然大悟的雌蟲,到底還是不放心,追問道:“你明白了?”
“明白了!”
加勒特的篤定讓勞拉更加害怕了。
勞拉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著雌蟲:“……你明白啥了?”
軍雌拿出了曾經向長官彙報軍務架勢,兩腿挺直小腹微收,腳跟並攏腳尖向外分開約60度:“雄主不是寵物,不僅要養還要尊重!”
勞拉欣慰地拍了拍加勒特的肩膀:“大徹大悟,最後祝福你一句。”
“什麼?”
“追康納的時候別把我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