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勉也夾了一粒花生入口,道:“貧僧都聽小施主的。”
凌元覺著桌前跟自己對坐的和尚很有意思,想起了什麼來,突然道:“那天我們在湘潭城分開後,神勉你是如何從那麼遠的地方,只用了十日就到了星冥的?”
神勉和尚正欲搭話,忽聽旁桌傳來:“小二哥,老朽的錢袋不見了,你看看這塊玉石,能否先當一時半會兒,待老朽回客棧取了現銀來,再把這玉石給贖回來,你看可好?”
老者的聲音很具委婉的祈求,只聽得那個小二回應道:“老人家,你錢不夠怎麼就上我們鵲庭樓來了,不說你這玉石好壞,可我們鵲庭樓從來就沒有當東西的先例,從來都是現銀買賣,你這不是要害苦了我嘛!”
那老太爺看上去也不像是吃白食的樣子,可就是不明白自己會還苦了小二,老太爺問道:“老朽怎就害苦小二哥你了?”
那小二回應:“老爺子你是我招呼上樓的,你不給吃飯的錢,掌櫃的當然要找我問責,你的三十兩白銀收不上來,我大半年的工錢都賠不夠,你說這事兒怎麼弄……”
原來是有食客的錢不夠,便用玉石作抵押,神勉和尚沒多理會,繼續道:“當夜我在琴華樓安頓一夜,夜裡發現西南方有異象,我順著方向連著好幾夜趕路而來……”
正說話間,旁坐有一道聲音傳來 :“老人家,在下何明利,也是個好玉之人,這鵲庭樓不收當,我瞧你手中的玉石怎麼也值個一百兩,不如我出錢將它買下,老人家你拿了現銀,去結賬如何?”
二樓的食客側目瞧去,那喊話人何明利著裝富貴,生的卻是一臉尖嘴模樣。
老人家目光清澈,但直言婉拒道:“謝謝這位朋友的好意,老朽再跟小二哥商量商量。”
老人家向店小二說道:“小二哥,可否叫來你家掌櫃的,老朽當面與他說說如何?”
店小二苦相道:“老人家你還是不要為難我了,規矩是掌櫃定的,若是讓他發現小的做錯了事,小的定吃不了得兜著走啊,老人家還是考慮考慮那位何官人的話吧,求求您咧。”
老人家一瞧懇求無望,細下想定一番,起身走到何明利近前,拱手道:“何先生,老朽實在喜歡這塊玉石,既然何先生覺著它值一百兩,也願意幫助老朽解燃眉之急,不如老朽將玉石當在何先生名下,待老朽取來贖金,過會再來贖回此物如何?”
“好!我就坐這兒等老人家,順便好好看看老人家的這塊寶貝玉石。”
何明利答應的很爽快,從懷中拿出一袋紋銀,放在了木桌上。
老人家先將玉石送到了何明利手中,才接過他放在桌上的錢袋,稍稍歉意,轉身從錢袋裡摸出三十兩白銀交給了店小二。
那店小二拿到紋銀,口中對老人家連連稱謝,老人家撇不開情,擺手示意。
店小二拿著錢下樓去結賬,老人家與何明利說道:“如此有勞何先生了,老朽去去就回。”
那何明利微笑道:“老人家莫急,我等著便好。”
再次歉意,老人家才下樓去。
凌元的目光未曾離開過何明利,就連神勉和尚與他說話品酒,他也在左右兼顧,他突然向神勉和尚道:“神勉,我估計那何明利,會在老人家回來前就要開溜,你信不信?”
神勉和尚語氣淡淡:“他答應了老人家回來,就應該做到信守承諾。”
凌元瞟了一眼正將玉石拿在手中把玩的何明利,目光堅定道:“保證的話我不敢說,但我覺著這何明利不像什麼好人,他十之八九想把玉石獨吞了。”
好利好事之人見多了,神勉和尚自然能夠穩心看待,但涉世不深總喜先入為主的凌元已對此恨得牙癢,那何明利無論樣貌還是神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正人君子,正想著如何替老人家保護好玉石時,忽見神勉的酒杯湊了上來,只聽道:“來,喝酒。”
凌元盯著旁坐不遠的何明利,將酒盅與神勉和尚碰撞,突然見到何明利放了銀兩就離開了席位,凌元放下酒杯高呼道:“何明利你往哪裡走?!”
神勉和尚側目望去,發現何明利已經走到了樓梯口,再見其放在桌上的銀兩,發現此人是要在老人家未趕回來之前溜走,眼前晃過一個身影,是凌施主已追了上去。
凌元拉扯住何明利的袖子質問著:“我叫你吶!你沒聽見嗎!?既然你已經許下承諾,那老人家還沒有回來,你就應該等著不是嗎?!”
凌元的喊話引來了周圍人的注目,何明利臉帶愧色,卻又惱羞,一把甩開凌元的手,怒道:“哪裡來的野孩子,敢管本官爺的事兒,簡直活膩歪了!”
“你居然還是做官的!星冥的臉面都被你給丟光了!”
凌元被氣得不行,瞧見何明利手中緊緊握住的玉石,堅定道:“要走可以,把玉石留下!”
凌元伸手就要去拿,誰知何明利會技道,單手一招便將他兩手拿捏,沉氣一推手,作勢要將凌元推倒在地。
一雙月白袖袍將凌元接住,才免得他遭殃。
神勉和尚將凌元身子扶住,道:“阿彌陀佛,何施主為了一塊玉石,何苦下重手?既然有人信任何施主,何施主履行承諾,也算是一件功德事。”
凌元卻不樂意神勉和尚做事磨磨唧唧,他怪道:“我奶奶曾跟我說過,有些人長期順著自己的意識來,會變得冥頑不靈,不打一頓,不會聽話,既然他有膽背信棄義,就應該準備會有翻船的一天,神勉,我們還跟他說什麼!動手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