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一愣,應道:“是啊,帶她進去的人,還是前些日子,在鳳都城門揭穿李方季罪行的女菩薩,好像是什麼帝國公主。”
張廉光神色頓喜,連忙踏步而上,拳頭重重敲在朱漆大門上,口中叫喊道:“莎兒啊,你在裡邊兒嗎?!”
朱漆大門厚重,凌澈幾人進去後便沒反鎖,張廉光叫喊了幾聲沒人應答,他又重重敲了幾下,喊道:“有人嗎,開門啊,我找我的女兒啊!”
幾拳的力道將大門敲出一道縫隙,張廉光的心抖了幾抖,奮起全身力道將大門推開,往裡頭奔去。
在城主府深處的一處內堂,面積偌大,裝飾得典雅古樸,內堂四角的柱子被翡翠珠簾遮飾,大堂正南方乃是一處嵌入牆壁的山水,山是大石雕刻而成,其上佈滿水生植物,水由一旁的水車灌進,滴滴水聲在寂靜的內堂裡來回響動,整座山體在通明的燈火照耀下,頗具生機。
堂內光線比往常明亮許多,跪在堂中央的城主府的人,無論神情還是姿態,他們都有些不適。
此時城主府的人除女眷外,包括城主樑任祝,全都在這大堂內跪著。
首座之上,先前本來是星冥帝國的凌澈坐著,然後是蒼靈門少門主林墨,蒼靈門青使晉凱秀站林墨身旁,悍匪江道南居然也在其列。
不過卻還有個小不點張莎,有些畏縮的樣子在凌澈身旁,為照顧這個妹妹,凌澈乾脆起身讓張莎坐首座之上,張莎連忙推辭,卻攔不住凌姐姐,只得乖乖坐下。
堂下四十三口人,均未敢抬頭注視這小插曲,唯獨城主樑任祝聽得聲音熟悉,舉頭望去,當即大叫道:“大小姐誤會,大小姐誤會啊,這一切都是誤會啊!”
張莎從未見過湘潭城城主,突見此人叫她大小姐,被驚得膽顫。
凌澈的手輕輕搭在張莎弱肩上,問道:“梁城主,你知道我們今日找上門,來是為何事?就說是誤會了?”
梁任祝年歲五十上下,體態有些發福,模樣油光,但今日遇到硬茬,神態不免有些窘狀,他緊張道:“梁某人不知何時犯了大錯,能夠讓大小姐親自出馬,但時才小的收到命令,全城正尋找小姐下落,若小姐真要懲罰小的,也請小的往陽家堡回個信兒,好讓家主放心才是。”
張莎何時與陽家堡扯上了聯絡,凌澈不清不楚,張莎卻突然道:“陽伯伯他也知道我失蹤了嗎?不好,一定是爹爹急慌了,才會去找陽伯伯的……”
情急之下的張莎說著就起身,想要往門口走,凌澈為張莎安危著想,將之安撫住,說道:“妹妹別急,再過一會兒,姐姐就帶你回家。”
張莎急色溢於言表,凌澈目光沉穩,讓張莎緩緩平復了心境,對梁任祝說道:“梁城主,你在這城主位上,多少年了?”
梁任祝望了望張莎,腦海有些懵,卻依舊回道:“小的在城主之位,已有十年。”
凌澈點頭道:“十年,很好,那你還記得這十年間,你一共處理了多少宗案子?”
梁任祝語塞,這些年來他替陽家堡人賣命,做了派去李家跟鳳都那邊的間諜,在倆家遊戲之間,做的都是應酬跟如何自保,倒是這管理湘潭城一事,他幾乎沒有如何經手。
突然想到什麼,梁任祝往身後張望,口中叫道:“花濟慈,花師爺你快過來啊!”
聽到叫喚的花濟慈,慌忙從人群中跪爬上來。
梁任祝問道:“花濟慈你說,這些年來我一共處理了多少樁案子?”
花濟慈身材瘦小,躬身爬在地上的他瑟瑟發抖,聽了城主的問話卻回答不上來,梁任祝急破了頭皮,見花濟慈支支吾吾半天,忍不住揮掌猛扇了花濟慈一個耳光,這聲響在密閉的大堂內,伴隨著牆角的流水聲迴盪。
最容易受驚嚇的還是張莎,除凌澈一名女孩之外,來此地的全是大老爺們兒,梁任祝的行為將張莎驚得倒吸冷氣,凌澈拍了拍她的後背,直言道:“梁城主,你別問了,我來替你回答吧,在過去的十年間,你在位不謀其政的暖和日子,是從八年前開始的。”
意識到不好,梁任祝只得朝張莎喊冤:“大小姐一定要救小的啊,小的是家主安插在外界的探子,這麼多年來為陽家堡監視鳳城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求大小姐發發慈悲,救小的一命,小的不想去嶮巇山做孤魂野鬼啊!”
張莎對於凌姐姐要做什麼,她尚不知曉,但見梁任祝模樣苦苦,心生善念,張莎不由得問道:“凌姐姐,梁城主是要被罰嗎?”
蒼靈門處理事件,從來乾淨利落鐵面無私,如今張莎作為凌澈處處關懷的妹妹,想要替梁任祝求情,林墨第一時間坐不住,他道:“小丫頭,這是大人們的事,一句話就能解決,你跟你凌姐姐都不用管這件案子。”
凌澈未排擠叔叔意見,跟張莎說道:“妹妹放心,小叔他做事向來秉公,不會誣陷誰,你什麼都不明白,所以都別管的好,姐姐待在這裡悶,跟姐姐出去透透氣吧。”
張莎哦了一聲,梁任祝竟爬在自己腳跟前,一個勁兒地磕頭,直將地磚磕地砰砰直響,口中喊冤道:“大小姐啊,小的可是陽家堡的人啊,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見梁城主模樣激動,聽得那一聲‘見死不救’,猛然間撞開了張莎心間,小丫頭拉扯住凌澈衣袖,道:“凌姐姐,就算他這些年對湘潭城毫無建樹,可也罪不至死,凌姐姐跟林叔叔能不害他性命嗎?”
凌澈正眼道:“莎妹妹,這事兒就讓小叔來定奪。”
林墨坐在椅子上擺擺手,道:“罪不至死無可厚非,但湘潭城今後可沒姓梁的城主了,梁先生,你贊同嗎?”
梁任祝抬眼,也不知是不願交出城主之位,還是愣神自己終於可以活命,短時內竟沒有說話。
張莎聽明白了林墨的意思,連忙道:“梁先生,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還是聽林叔叔的話吧。”
既然小姐發了話,若是遇到家主,梁任祝這臺階下去得又快又順,總算有了後備說法,梁任祝深深埋下頭去,口中激動道:“小的謹遵小姐教誨!”
林墨與凌澈說道:“蒼靈門的事處理好了,湘潭城沒了城主,接下了侄女兒你自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