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的時候,這些衙役可是聽令於他,奈何許平慄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竟讓跟隨了他數年的同僚,心氣全無,提不動刀了。
師爺急切道:“路大人,只是一個不能證明身份的書童,你為何要聽信他言,變得如此魔怔?要是動了世子殿下,五百里外就是世子的兩千精騎,你想整個府衙被踏成肉泥嗎!?”
路銘珺盯著許平慄,淡淡道:“犯事拿人,這與身份從來就無關聯。”
路銘珺猛地與師爺怒號道:“婆遼城城池高十丈,兩千精騎憑什麼進城!?你們不敢動他,本官現下就自己動手!”
路銘珺手無縛雞之力,三尺青鋒若要揮動,還得兩手緊握,才能夠揮砍如意。他高舉寶劍,腳下輕浮無力,直直地往許平慄衝來。
高聲呼喊的路銘珺情緒緊繃,突然一個趔趄,就要摔倒在地,然而就這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未曾看清凌元行蹤。
再下一刻,凌元已攙扶著路銘珺在高堂之上坐下休息。
凌元拍了拍路銘珺肩頭,“怒火攻心,心境不穩,真是辛苦路大人了。”
要說柳柔蓉的數年悉心教導,使得凌元懂禮節,那相爺的死,在如今的凌元心中,便是種下了謙卑。
兩者都是凌元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經歷,凌元每每想起,心頭都有自己應當替兩位先人,好好活下去。
在替相爺問責洪家時,凌元被一兩句話給說得心境不定,如今細想一番,那真是傻到家了。
凌元就站於高臺之上,朗聲道:“許平慄,是你自己進牢房裡待著去,還是我送你?”
許平慄一個恆聽境,此時看凌元,宛若巍峨高山,為求保住性命,他笑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許平慄與高賢說道:“高兄弟,麻煩你把我送進牢房去,等明天天一亮,本世子等你們縣令大人大駕光臨。”
凌元問道:“你是在等你那幾千精騎的話,那便不必了。”
許平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他還是問道:“你一向如此大方的?”
凌元道:“何解?”
許平慄道:“不以我這樣的手段,報戲院之仇?”
凌元搖頭道:“以律法處置你,以儆效尤。”
許平慄嗤笑道:“本世子以為遇到了以為教書匠,結果還是什麼狗屁都要做青天大老爺,不覺得可笑至極?”
凌元凌空一拳,姿勢與氣勢皆不大,但有一記拳勁停留半空,撕裂了空氣。
隔著十數步之遠,凌元將十之一拳勁彈入許平慄腹中,使之趴地不起。
凌元道:“中了此拳勁,別說氣勢,你就連呼吸都會疼痛,所以先管好自己的嘴,等著被審判吧。”
是前些日子將陳雍庭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拳勁,不過凌元另有所悟,他可解勁。
那六名將士面面相覷,眼下的世子殿下臉色談不上痛苦,但只要他有說話提氣的念頭,痛苦之色便會在臉上浮現。
幾人正要有所措施,凌元告誡道:“勸你們別動他,牽一髮而動全身,你們行軍打仗的最清楚不過,他此刻體內就如同戰場,想他死的話,請隨便。”
一名將領朝凌元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將世子殿下折磨的後果是什麼?在場之中,境界的確數你最高,可要是等到明早大軍壓境,閣下真討不著好果子吃。”
凌元輕輕皺眉:“你的說辭,無非欺軟怕硬,在你們看來都成了天經地義的事。不過拋開你們所認為的,於我而言,這一拳,此刻便已是再越廚代庖。”
凌元低首自語道:“要是我沒有這麼多約束,該多好呢。”
凌元與幾位衙役說道:“煩請幾位將路大人送進屋裡歇息,這裡就由我來監管。對了,還要麻煩你們去一趟福珍客棧,告訴兵部尚書大人以及一位叫單璠的小道姑,就說今夜我不回客棧了。”
凌元看著那幾位許平慄侍從,道:“我哪裡也不去,就等你們口中所講的精騎壓境,我想看看,到底是他們的拳頭重,還是我星冥帝國的律法大。”
凌元又面相孔鐸昭說道:“我替皇上討要一份校尉長官,現下封於孔莊主,若是發現城內城外異動,可要求府衙官員協助。”
孔鐸昭單膝跪地,抱拳道:“謝殿下恩典。”
凌元卻道:“並不是什麼大官兒,不必言謝,且‘恩典’一詞,用在我身不妥當,不過我會替你向皇上轉達。”
六名許平慄侍從面面相覷,此人難道真是某位皇親貴族?竟能直面朝聖。
——
在數百里之外的山林間,本是許平慄下令軍隊在此駐地紮寨。但在前夜,只有兩千精騎的軍隊,在匯聚了三千人馬之後,便得到康巡王許棟之軍令,迅速拔寨而起。
他們的目的很明確,封鎖方圓五百里之內的十二城鎮的各個要道,只要求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將世子殿下許平慄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