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稚笑著說道:“皇上知道你有怨言,所以這就是為何讓我親自來的原因。”
寧項嬰講起了條件:“保護他可以,保護他們馬車上下所有人都沒問題,不過著指點一事,我看還是免了吧。我瞅著那皇子殿下,心頭就膈應得慌,何必要老子跟他們一道而行,在暗處不行?”
易文稚同樣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怕你在暗中一個不留神,就失去了先機,到時候受苦的可是殿下。”
寧項嬰眉頭一皺,問道:“誰啊?讓你這般忌憚?”
易文稚微微嘆息,說道:“跟德炫和尚有些事兒沒談攏,所以才需要你。”
好吧,寧項嬰頭往後一仰,此事他今後沒完。
翌日,一車人馬在太陽露出山頭,便已出發。
出城門的時候,那位縣官不敢露頭,但凌元瞧見他躲在巷弄口,悄悄朝此處探頭,凌元與沒象賢工說明此事,覺著沒必要。
老太傅象梅坐回了馬車內,閉目想著一些事情,昨夜兒子在他的房間呆到子時才返回自己的房間,就是詢問了一些有關於皇子殿下心性一事。
象梅知道兒子是因為昨日那名劍客臨走前的話語,擔心自己會對皇子殿下有所影響。
象梅與兒子說殿下就是咱們一路上所見的樣子,不用去猜測殿下心思,可象賢工就是心裡彆扭,所以他這個刑部尚書在昨夜失眠了。
一大早象賢工就強作精神,騎上大馬,與皇子殿下並肩而行。
象賢工任兵部尚書一職,時間久矣,官場的一切,象賢工自認己身為官清廉,可他就是在殿下這邊過意不去。
就像象梅昨夜與兒子說過的,這就是兒子在瞎操心,沒毛病也給殿下認為是有瑕疵了。
凌元與象賢工領著車馬出了城後,象賢工挑選了一條寬闊石板路,這是帝國在將附近十數城收編過後,花了重金為百姓們鋪的道路,這兩年的行人在越靠近城門口的地方,就有越多的百姓逗留擺攤。
只是皇子凌元從來不過問朝政,一切都是母親跟姐姐操持著這份家業,‘家業’一說,凌元打小就這般認為,要是哪位大臣聽了去,凌元也不否認。
所以從清晨道晌午,皇子殿下都在與象賢工說著山水遭遇,以至於這趟護行,是他出國以來最有規矩的一次,至少身上的衣裳依舊潔淨。
象賢工在聽了皇子殿下竟然還做過乞丐的時候,驚得下巴都掉了下來。
從小禮學一門,象賢工與兩位弟弟,在其父的嚴厲教學中,都能做到只跪天地以及君主父母,與皇子殿下跪倒街頭相比,象賢工以為自己聽到了天書。
象賢工從來都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君子,但就是昨夜便被破了防,心緒變得躁動,波瀾不清。
凌元大致猜測得出這位兵部尚書大人何以至此,他遙看前方萬丈景色,說道:“象大人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心神不寧的,是還在為昨日那寧前輩的言語,有所顧忌嗎?”
象賢工一時語塞。
凌元輕言道:“其實不必的。”
象賢工說道:“臣自做官以來,未曾問心有愧,只是殿下年紀尚小,臣是怕殿下誤信了讒言。”
凌元則笑著說道:“我又不會去跟母親說,象大人大可放心。”
象賢工搖頭說道:“皇上眼中有臣的影子,臣是個什麼樣,皇上心裡一清二楚。”
凌元望向象賢工,說道:“那我也不會將象大人同那寧前輩口中所講,那般看待了,象大人同樣不必擔心。”
象賢工接不了,他怎麼解釋,也達不到他心中所想,如要達到他心中所想,必然會被以‘亂議罪’重處,頂戴丟了都算好的。
凌元繼續問道:“象大人還是在擔心?”
象賢工沉默不言。
凌元哎喲一聲,肯定道:“我又不是皇上,象大人如此怕我作甚?”
話趕話的,凌元被自己的話所鎮住,知道象賢工所忌憚的,隨後凌元破天荒地說道:“我將來也不會是皇上的。”
此話由殿下說出,象賢工震驚得無以復加。
凌元自言自語道:“從小我就不愛讀書,母親就偏偏要我讀,那就讀唄,然後我姐每次考試,都能得到老師的誇獎,我始終都是那個再接再厲。但這也不是我覺得皇上不好的地方,讓我覺得皇上不好的地方,還是在跟母親生活在一塊兒,以前都接觸不到母親的愛是什麼感受,母親一個不高興,就要魚姐姐跟小跟班的性命出氣,所以我討厭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