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她左檸是林羨兩個徒弟的孩子?
可也不能將少門主林墨一直重視的第十二給讓了出去啊,這林羨還真一點也不偏心,打算將左族逼到牆角,斷了左欣藍以及整個左族的後路?
所以左檸這個一直混跡軍營默默無聞的小姑娘,一下成了整個道靈界的風雲人物,風頭一時之間甚至蓋過了而立道者上的前三甲。
鬍子拉碴的莊啟聖剛回山門,在大堂上見了門主,交代清了事物鉅細後就要走,林羨將之叫住,要莊啟聖陪他喝酒。
莊啟聖剛剛處理完外界的事,回趟家打算好生洗漱一番,本想出去找個樂子,但還是沒敢逆門主意。
與其他道上身份尊貴的宗門之主相比,林羨拮据得不能再拮据了,院子裡棚子下的酒罈子大小共計三十壇,都是林羨親自碼上去的,平日裡整個院子的落葉,也是林羨沒事就自個兒掃掃。
所有蒼靈門上下,除了門主副門主以及十二青使之外,有的便只有二三十名自願上山的門徒,他們都是不要錢財的乞丐,求的只是一處能吃飽飯的安身之所。
林羨這般閒情逸致的脾性,多年前並非如此,還是他從師父明尚老人那兒照搬來的,效果極好,清心養性,是為最樸實的生活方式,這跟師兄單施林多有相似之處。
師弟布博也來看過林師哥,還以為師哥受了什麼跟師傅斷腿一樣的刺激,才會變得如此,後來才發覺這是因嫂子過世落下的結果。
平日裡也就林羨一個人在,多的凳子也被林羨搬到別處,莊啟聖要去搬凳子,被林羨叫住:“你先坐那兒,我去搬凳子。”
這樣不是使喚的使喚,青使們早已習慣,莊啟聖坐在石桌旁後沒多久,林羨搬來了自己坐的凳子,沒有著急坐下,他拿起桌上的酒勺跟琉璃瓶,走到那列的整齊一排的酒罈子旁,揭開封布,一邊打酒一邊說道:“這院子裡邊兒的酒啊,剛好封存了八年,還是八年前的這個時候,你帶著墨兒說青使補位這個問題,當時我沒同意也沒反對,所以就把厥犁交給他,准許他下山去,真正地闖一番身外名回來。”
林羨將瓶口舉到與視線一致水平,直到酒勺裡的最後一滴酒落下,兩勺的量剛好可以合上瓶蓋。
林羨略帶蒼老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他走回石桌,道:“來來來,來嚐嚐我釀的汾酒正不正宗。”
見門主迫不及待地就要給自己身前的小酒杯斟酒,莊啟聖屁股頓時離座半寸,兩手快速地捻起酒杯,接住了酒勢,隨後林羨給自個兒也倒上滿杯,然後這一站一坐的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林羨細品覺著沒差,才跟著落座,他又給莊啟聖斟滿,說道:“老六啊,你說墨兒什麼時候,可以真正地坐上老十二的位置?”
私底下的林羨都是叫青使們的別號。
莊啟聖酒杯拿在手中,回道:“老十二的位置不是左檸那個丫頭坐了?老大還想著要回來?”
林羨看了一眼莊啟聖,笑道:“我沒想過要收回檸兒的青使之位。”
莊啟聖瞧不見門主清澈的眼神裡有什麼,他坐正身子,目視前方說道:“左丫頭跟小墨離開嶮巇山的頭幾天,我還瞧得出小墨並未因此受到影響,若是等左丫頭自己卸去青使一職,可能要等上一些時候。”
林羨直言道:“墨兒想做青使第十二,老六你是很支援的,現在墨兒對這件事也不急,所以你也不能急了。”
莊啟聖點頭道:“這是自然。”
林羨歎一口氣,道:“檸丫頭兩年前才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我不想她再受任何丁點委屈,雖然在十一個弟兄中,會有人覺得我把第十二之位,給個小孩是個錯誤的決定,可老夫任性一回也無可厚非。除非小檸自願,否則你們就是連臉色,也不能給她看,行嗎?”
莊啟聖明白了門主的言下之意,這種在言語上將他步步緊逼,且毫無退路的技巧,讓他有些惱火,他洩氣道:“門主,我本意想要廢掉左檸的道力,你這麼說,讓我實在憋屈得很。”
林羨毫不在意莊啟聖的放肆,望著身前眼神明亮的老六,他說道:“我知道你一直懷恨尚尋跟萱兒的事,覺著是他們促使了靈兒的離開,可這在根本上,老夫也有很大的責任,你怎麼不連老夫一起給責罰了?”
莊啟聖想要說話,被林羨抬手攔住,這些事一碼歸一碼,林羨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最終說道:“你要做什麼,老夫其實都沒有資格阻攔你。”
莊啟聖心神大震。
翌日,莊啟聖攜大刀出嶮巇山。
湘潭城,藥館內。
張莎偶遇神勉和尚開導過後,心境平復得很快,她回到城內,將手中的真經揣入懷中,墊了墊後背空空如也的揹簍,回時比來時的腳步輕盈了些。
因為沒有去採摘藥材,張莎並不因此心有遺憾,她只是想出去散散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