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醉醺醺的王富貴語出驚人。
也不知是故意捉弄,還是酒後吐真言。
竟說他家娘子是隻鬼!
聽到這茬,童家父女全停下手中的活,豎耳細聽。
王富貴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醉眼朦朧地瞪著李元,壓低聲音道:“李兄,我娘子的的確確是……是個鬼!”
“你聽了,千萬別外傳!”
說是小聲,其實說話聲大得很,整個酒館都能聽見。
他醉醺醺的,早失了理智。
幸好夜深,沒了酒客。
只有李元和童家父女在場。
童小憐本是要回後堂幹活的,一聽“鬼”字,立馬來了精神,搬個小板凳坐在一旁,抓了把瓜子,一邊嗑,一邊聽故事。
她常去說書場裡,聽說書人講些狐怪故事,十文錢一場。
今日能聽個免費的,當然不會錯過。
“嗝!”
王富貴端著空碗,往口中灌酒,喝半天喝了個寂寞。
自己渾然不知,舔著嘴唇道:“我娘子是個好女子,不僅長得國色天香,花容月貌,為人更是品行端正,聰慧過人,絕非一般小女子可比。”
“我王家能東山再起,財源滾滾,全仰仗娘子她打點生意,持操家業。”
“若非娘子,我早去街頭要飯了!”
這話倒是真話。
平陽縣誰不知王富貴是個膿包二世祖,除了敗家,什麼都不會。
要不是娶了辛四娘,早當了叫花子。
哪有如今威風!
“我娘子好是好,就是與我不像一對夫妻,整日神秘兮兮,渾身透著古怪。”
王富貴抱怨道。
“就說我那老丈人和丈母孃吧,面都未見就把四娘嫁給了我,三年來從不串門走親,也不讓我去他家拜會,更別提親戚朋友了,素不見一個。”
“娘子說,她家住在三十里外的翠嶺山中,與世隔絕,進出不便,爹孃腿腳也不好,故而從不下山。”
“記得成親之時,我僱著八抬大轎去翠嶺山迎親,剛走到山腳,忽遇著一陣怪風,吹得沙塵滾滾,煙氣瀰漫,等大風過去,天地清明,娘子她穿著一身嫁衣,正孤零零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等著,你說怪是不怪!”
“我也沒多想,能娶這麼一位美嬌娘,哪還有其他念頭,高高興興接娘子上花轎,拜天地,入洞房!”
“可娘子脾氣古怪,不肯與我圓房,反而睡在側室,日後夜夜如此,你說,做夫妻卻無夫妻之實,天下哪有這般道理!唉,我是個大男人,守著這麼個美嬌娘,哪裡忍得住,有一天,我悄悄配了娘子房間的鑰匙,晚上偷偷摸摸溜去,摸黑上了娘子的香床,正心悅時,往被窩裡一摸,你猜怎麼著,我沒摸著娘子的白玉肌膚,卻摸到一身的毛,滑溜溜的,嚇得我大叫一聲,連忙下床點起燭燈,回頭一瞧,娘子正杏眼圓睜地瞪著我,氣得滿臉通紅。”
“娘子惱怒我之行徑,憤而離家三日,不見蹤影,直至三日後才歸家,從那以後,我便再不敢起非分之想。”
聽到這,李元莞爾一笑。
夫妻間連行房事都成了非分之想,倒也怪異。
“唉,我這娘子行蹤詭秘,常常是來無影去無蹤,有時出了家門,幾天幾夜不歸,說是去會什麼朋友,可她那些朋友,我從未見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