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買完陳留芳交代的東西，甄稚特意去了“杜氏現撈”。
杜若果然在店裡幫忙。頭發一絲不茍地紮在一次性發帽裡，透明口罩和袖套也穿戴整齊，刀工很是熟練，招呼客人也遊刃有餘。
“給我來兩斤牛腱子、一根鴨脖，再稱點素菜——不要海帶結。”排到甄稚時，她煞有介事地站在展示櫃前指來指去。
“甄稚、小川哥，好久不見！”杜若驚喜地看著她，一邊又怕怠慢了後面的顧客，手裡動作不敢停，“還說找你對期末考試的答案呢，結果你先來了。”
“考都考完了，還對什麼答案？”甄稚第一次大方地走進來，一直在好奇地打量著店裡陳設，“我媽喊我買年貨，我就想著過來和你打聲招呼。”
杜若足足稱了三斤牛肉，動作麻利地切好，又塞了幾只鴨翅進去。
“我下週二要再去那家醫院做志願者。那天正好是他們年前最後一次公益普及課，聽說不僅要教心肺複蘇，還要展示一臺從美國進口的aed機器。要我幫你報名嗎？”
“太好了！”甄稚指著自己，和旁邊提滿大包小包年貨的嶽山川，“我們兩個都報名。”
嶽山川一臉疑惑：“和我有什麼關系？”
“少廢話，讓你去你就去。”甄稚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跟他說。
杜若笑眯眯地看他倆拌嘴，收了錢，把袋子紮緊遞給甄稚：“沒問題。具體時間我給你打電話說。”
“謝啦。”
走出“杜氏現撈”，甄稚把手裡的塑膠袋甩給嶽山川提著：“我爺爺不是你爺爺啊？國慶節你去上海了，沒看見爺爺心髒犯病有多嚇人，還好有杜若。所以我下定決心，必須拉著你一起學會cpr，這樣才能放心。”
“好好好，聽你的。別這麼一臉嚴肅的。”
兩個人買得差不多了，一起步行去公交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模擬考試考得怎麼樣，能上大學嗎？”經過一條滿是小吃攤的巷子，甄稚瞥了一眼插在草把上的糖葫蘆。
“我在你眼裡是有多不學無術？”嶽山川覺得好笑。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路過煎餅果子攤，甄稚又伸長脖子聞香氣，“對了，你不是要在高考報名前把戶口上到我三伯名下嗎？你可要抓緊了，不然讓你回原籍考試——上海的題可和咱們這兒不一樣。”
嶽山川騰出一根手指把她從煎餅攤前勾走：“你這關心是不是有點晚了？高考報名早就結束了。我戶口早就轉過來了，勞您費心。”
“真的？”甄稚轉過頭來看他，“那我現在是不是也得叫你‘甄嶽’了？”
嶽明心和嶽山川來甄家已半年有餘，即便最開始沒人待見，時間一久大家竟也慢慢習慣了。陳留芳一貫要看她老公的眼色，最近和甄稚提起嶽山川，竟也開始用“你哥”“甄嶽”這樣的稱謂了。
“改名太麻煩了。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改。”嶽山川說。
“……那有點可惜。”甄稚揹著手繼續檢查前面小販賣的豆腐腦，“爺爺做夢都想有個姓甄的孫子，結果弄了半天，你還姓岳。”
嶽山川笑道：“你怎麼跟個封建老古板似的，還為你爺考慮起傳宗接代的事來了。”
“人活這一輩子，多少肯定還是有些執念。發家致富也好，傳宗接代也罷，本質上沒什麼區別。”甄稚終於在一家攤前停下，“老闆，來一份炒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