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 哪怕他出軌,你有什麼資格幹涉?
航班因暴雨延誤,鄭淮明從南城飛回北川,顧不上回家換身衣服,就匆匆趕回醫院。一個危重病人連夜從隔壁市用救護車送過來,這臺手術全科只有他能做。
又是一場六個小時的硬戰,好在手術成功。關鍵部分結束,李栩主動上前收尾縫合,鄭淮明叮囑了幾句交給他,剛一走出手術室,身子就不由得晃了晃,撐住走廊牆壁才穩住。
連日的奔波和高強度手術,精神疲憊,身體也達到了極點。
這場手術鄭淮明本可以拒絕的,風險大、技術難度高,而且他本就預期後天才回北川。可每次遇到危急時刻,他的腦海中,都會浮現出一張病床上少年蒼白的面孔——
清瘦的身體陷在被褥裡,少年的嘴唇稍稍蠕動,氧氣罩上就會泛起一陣薄薄的霧氣。可他的眼神卻從未自哀自怨,永遠充滿希望和樂觀。即使前兩晚剛從icu轉出,經歷生死為難,他抓著鄭淮明的手,嘴角仍微微揚起:“哥,你哭什麼?我都不怕,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能治好我的。”
鄭淮明無力地滑坐在廊椅上,身體微微後仰,依靠著冰涼的牆壁。
路過的護士見他狀態不對,關心道:“鄭主任,您沒事吧?”
戴著口罩,他本能地彎了彎眉眼,難掩倦意:
“沒事,我緩緩就好。”
鄭淮明在院裡是出了名的,可這位護士主要工作不在心外科,平日鮮少能和他說上話。她臉頰微紅,從口袋裡拿出一包餅幹:“做了這麼久手術,您餓了吧,這個可以墊一墊。”
鄭淮明此時確實需要吃些東西,胃裡空得難受,再放任不管,可能又要泛濫。
“你自己還有嗎?”他溫聲問。
護士連忙點頭:“我這兒還有好幾包,平時身上經常帶著。”
“謝謝。”鄭淮明沒再和她客氣,接過餅幹,摘去口罩,吃了一塊。抬眼,卻見那小護士還站在原地,他禮貌微笑道,“我真沒事,你去忙吧。”
護士本還想再搭幾句話,聽他這麼一說,只好留戀地點點頭,走了。
鄭淮明疲憊不堪,也無暇感知他人的小心思。他吃下餅幹,又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買些東西吃。
醫院食堂的夜宵無非是些油炸的小吃或湯湯水水,他回辦公室換了外套,冒著小雨往對面的便利店走去。
冬至一過,北川已經正式進入嚴冬,雨絲冰冷,寒徹透骨。鄭淮明買了一個麵包和一杯熱拿鐵,在臨街的視窗坐下。
雖然他清楚,咖啡這樣刺激性的熱飲並不適合自己,可急需要一些咖啡因來讓大腦保持清醒,飲鴆止渴成了唯一的選擇。
時間已經走過十二點,玻璃外是城市寂靜的深夜,僅有“急診”兩個亮著紅光的大字,在夜幕中醒目。偶爾有救護車閃爍著藍紅交替的光,爭分奪秒地駛入大門。
整座城市都有休息沉寂的時刻,唯獨醫院的急診大樓不會。
思緒稍一放鬆,鄭淮明又想起那一抹藕粉色。急診到底緊張、雜亂,而且入了冬,大門開開合合,大廳裡冷得和室外沒什麼兩樣。她身子骨薄,會凍病的。
鄭淮明合計,還是得想辦法將方宜調回住院部,哪怕是其他科室。
路上零星還有幾盞燈亮著,行人寥寥。他的視線沒有聚焦地散在黑夜中,忽然,兩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鄭淮明微微皺眉,眼裡閃過一絲罕見的怒意。
其實,是沈望先看見鄭淮明的。便利店在黑暗中實在明亮顯眼,他一抬頭,就看見那個坐在窗邊喝咖啡的男人。
謝佩佩宰了他一頓燒烤當宵夜,兩個人正合撐著一把傘,準備回醫院停車庫取車。沈望的傘壞了,用的是小姑娘的太陽傘,粉粉嫩嫩的,傘面也小。雨淅淅瀝瀝的,兩個人不得不擠在一起。
“沈望,你那買的什麼破傘?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