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雯說:“他說什麼?是真的嗎?”
左伊說:“可能怕我會錄音或者動手腳吧,他沒有直接承認。但是我跟他這麼多年,從他說話的語氣和態度裡就能捕捉到裡面的罪惡感了。左佑應該沒有撒謊,現在他們是盟友,聯手做了這件事。”
易雯說:“……你怎麼能用這麼冷靜的語氣說這件事?好像、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左伊無奈地挑挑眉:“剛才我想明白了——這個就是我深愛十幾年男人的真面目,我不接受也得接受。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是說他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只是我在心裡把他美化了。不過最有可能的理解是——我不夠愛他,沒能愛到接受他的全部,卑鄙醜陋的部分。”
她的小夥伴們吃驚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他們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但是同時覺得她一定還是痛並愛著——既然這狀況已經持續了這麼久,實在難以相信她腦子裡這根紅繩就此崩斷。
左伊說:“我剛才在裡面反複確認的就是這一件事——我到底難不難過?我發現——我並沒有想象的那麼難過。我終於可以說這句話了:我不愛秦駿了,我解脫了!”
易雯說:“你確信?”
左伊說:“基本上確信吧。”
晏平說:“晚上你躺在床上一個人的時候,會不會想起來又傷心?”
左伊想了想說:“反正現在暫時我還沒那種情緒的困擾。”
易雯和晏平面面相覷。
“等等!”易雯說,“還有個問題你打算怎麼解決?”
“嗯?”左伊一臉不明所以。
易雯說:“就是說你的……”她指指左伊的肚子。
左伊恍然大悟,“你說這個啊,”她摸摸肚皮,“我決定——生下來。”
這才是真正石破天驚的大訊息,驚得兩個下巴都收不回來。
易雯說:“你這思路……我怎麼跟不上呢?”
左伊說:“既然我確信自己不愛秦駿了,也不打算恨他。就當是我這輩子上輩子都欠他的,該還的都還了。這個孩子我會當完全是我一個人的孩子生下來,跟秦駿沒關系。你說的對,這個也許是我今後唯一的家人了。我不能失去它。”
易雯說:“……雖然我一直勸你留下孩子,但是我真的現在得說,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孩子謀生活挺不容易的,你想好了嗎?”
左伊說:“這次是想好了。我這個人,你們也知道,安不定注意的時候挺墨跡的,但是一旦拿定主意,就不改了——或者怎麼也得花上十幾年吃盡苦頭之後才會改吧。”
易雯鬆口氣說:“謝天謝地,你這麼長時間來終於做了一次對的事。”
左伊說:“我還記得高中那個時候……轉眼就三篇兒了,感覺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現在清醒了,感覺也挺好。”
易雯說:“咱們去吃點好的慶祝下吧!”
晏平說:“左伊你想吃酸的還是辣的?”
左伊說:“都行——先把這禮服收拾起來吧,弄壞了還得賠,糾纏不起。”她輕手輕腳地收拾禮服。
晚飯他們吃了頓好的,剔牙的時候忍不住又開始給左伊的未來做藍圖。
易雯說:“首先我覺得生孩子是正事,是值得肯定的。是個戰略問題,但是在戰術上,我們得做得細致點。畢竟孩子不是生下來就萬事大吉的,養起來才是真正的挑戰。”
左伊說:“我想好了,我之前過得確實很廢柴,要事業沒事業,要財産沒財産,但是今後我要努力工作,勤勞勇敢,就算再難也要把孩子養大。”
晏平小幅度地鼓掌說:“真了不起,有什麼苦難我們一起解決咯。”
易雯說:“不是潑冷水,但是現實的問題不是喊幾句漂亮的口號就能解決的。未婚先孕生孩子,最大的苦難還不是經濟上的,是戶口怎麼解決。”
左伊說:“……不能上戶口嗎?”
易雯掰著手指頭算:“首先得有‘準生證’,然後是醫院出具的“出生證”、“獨子證”、.孩子父母的戶口簿。這裡面準生證和戶口簿就是兩個坎,沒有男人就不符合條件,就沒辦法辦理戶口。這孩子將來就是黑戶。”
左伊大受震動,她的孩子怎麼可能去做黑戶!她家現在是沒落了,但是她爺爺的時代還是納稅大戶,為本地區的經濟做出傑出貢獻的。她這麼優秀的血統,生的孩子肩負這麼高大上家族的未來,怎麼可能去做黑戶?!
晏平說:“雯雯,這方面你好像挺有研究啊。”
易雯說:“因為我有打算借種生個崽兒啊。要不是因為回戶籍制度,我早生了——別小看這戶口。沒戶口就辦不了身份證啊,就是沒有身份的人。上學都成問題。沒聽說這麼個訊息麼——有個人從生下來就沒有戶口,怎麼也沒辦法,後來坐牢了,監獄方面給辦了個戶口。他本人還說終於圓了從小大的夢。”
晏平說:“這也太誇張了!”
易雯說:“這多正常啊——還有啊,光有戶口還不行,給孩子上戶口之前,應當策劃孩子將來能在教育資源較好的地區就近上學。就是說你得考慮校區房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