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伊手下沒有留情,左佑的臉頰紅了,她眼淚流下來,楚楚可憐。
秦駿喝止左伊:“夠了,你有什麼不滿沖我來,不要為難一個小姑娘。”
左伊聽不進他的話,瘋狂廝打左佑,揪著她的頭發向外拖。左佑只是哭著求饒,並無反擊。
秦駿只得加入戰團,把佔盡下風的左佑從左伊的魔掌下拯救出來,護在身後,“你瘋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差不多就得了。”
左伊此刻披頭散發張牙舞爪,差一點就青面獠牙了,秦駿的回護更刺激她神經,一瞬間理智全無真感覺瘋了,撲上去要把躲在後面的左佑薅出來拼命。
“我今天就要是要殺了這個小賤人!”
秦駿忍無可忍地一推,畢竟是個男人,力氣不是左伊能比的。左伊連退幾步,跌倒在地上,她撐了幾下,坐起來,腿卻軟到站不起來,只能硬撐著狠狠瞪向那對姦夫□□。
秦駿自覺失手,嘆氣:“你冷靜下,不管怎麼樣,打人還是不對的。”伸手過來,想拉她起來。左伊狠狠拍開他的手。
生平第一次,秦駿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大為意外,左伊如果不是被怒火矇蔽怕也是要驚掉下巴——她從來沒拒絕過來自秦駿的任何,除了秦駿的拒絕。
秦駿很快收起尷尬和驚訝,轉身向左佑說:“你先回去。”
左佑被打得狼狽,眼角破皮,嘴角掛了道血,不知道是磕破了嘴唇還是內傷。她好像被打怕了,嚶嚶地哭,一瘸一拐地扶著牆向外挪,快出門的時候,悠悠回首一望,低聲說:“真的對不起姐姐……”
左伊歇斯底裡地喊:“滾!!!”
秦駿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向左佑走去,“我送你到醫院吧。”
左佑慌忙拒絕:“不,不用,我沒關系的,秦哥你還是留下來照顧姐姐吧。”
秦駿不容分說地走過去,穿鞋,“這麼晚,你一個女孩,一身傷。”回頭對左伊,“你也先冷靜下。今天不是談話的好時機。等什麼時候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
男人和女人離開了,左伊爬起來,本能地想去追秦駿回來。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跌跌撞撞地到門口,一股無可名狀的力量卻絆住她的腳步,那是她身為女人,不,是身為人的尊嚴在羈絆她的去路。
曾經以為,真愛是付出,不是擁有。
可是誰能真正克服一無所有帶來的絕望和空虛?
她靠著門板哭,像猶在掙紮的蝴蝶被生生釘死在標本板上一樣,想追又不能追,再也無法堅持下去,無法佯裝無謂,佯裝沒有尊嚴。
她爬起來歇斯底裡地洩憤,開始砸東西,從玄關砸到客廳,又砸到臥室、廚房,把手邊能砸的都砸了,所有的鏡子都破碎了。
一片廢墟的屋子裡左伊只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腦子裡很亂,耳邊也像擠進全世界的噪音,她眼前陣陣發黑,但就是昏不過去。
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看時間從她滿懷希望地進門到現在,不過才半個小時。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是半小時足以毀滅。
赤足站在三十年自己營造的廢墟裡,地上有一些血腳印,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碎玻璃割破了腳掌。
左伊希望此刻世界滅日、外星人來襲、天塌地陷,這樣就不用面對接下來的齷齪不堪。
但是顯然這些神跡並不會為她展開,幾個小時後太陽照常升起。
她想起不久前她媽媽的經歷,跳樓、吃藥、割腕,哪個都是不錯的選擇。她不如去死,死了讓秦駿那個王八蛋後悔一輩子!
一步一個血腳印地走到廚房,翻出一把刀。神情恍惚地把刀放在手腕上,使勁。
手腕上遲遲不見血,她又用力向下壓了壓,面板破了,一縷血絲湧出來,她哇地一聲哭出來,崩潰地丟掉刀,捂著手腕,哭得稀裡嘩啦。
曾經聽過人說——總有那麼一刻,讓你放棄堅持。
此刻,就是那一刻。
既然無法親手結束生命,就只有結束這無望的愛情。
用想死的勇氣活下去,應該可以的……
二十九歲的左伊,十四年來第一次動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