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棟心中有事,可馬家的人到了,爺爺又去了京城,他做為林家唯一的成年男子,縱是心急如焚也暫時不得離開,只能按捺住心情接待這兩人。
馬家大伯與馬江濤入了桃村後真正才知道了什麼叫天外有天,什麼叫大富大貴!
他們深深的震驚了,桃村的繁華是他們貧瘠的腦袋無法想像的!而且林氏兄長竟然封了安樂候!候爺啊,貴族!
縱是馬家大伯,天天想著這林氏的弟弟是多麼富貴,也想像不出來這等盛景。他們的心都要跳出胸口了,一路打聽著清水縣桃村,到了清水縣,才知道桃村的產業基本都是林氏弟弟的,前不久還被封了安樂候!再到了桃村,才得以窺到林家富貴的冰山一角。對,只是冰山一角,聽說京城蘇州還有各富庶之地,都有鋪子與宅子。那都是些什麼樣的地方啊,那都是富貴之人云集的地方,聽說頓頓吃肉,油水不斷,聽說那些肉吃不完會臭掉!聽說白米飯吃膩味了,要吃雜糧粥!
馬江濤的眼睛都溼了,原來那些傳說是真的,原來真有這樣的富貴人家存在,就是他們那縣城的賭坊的東家,也沒聽說有這麼多的產業,也沒聽說有這麼多下人使喚,也沒聽說有這麼大的宅子及這麼多上好的擺設。
這些,這些明明都是他的,他孃親從候爺舅舅那得到的,都是他的!根本沒有大房的事,他以後可以妻妾成群,可以左擁右抱。可以酒肉滿桌!
馬家大伯心如刀絞。當年爹孃還健在時。其實是有想法想把林氏之女馬氏嫁於他們大房做么兒媳的,馬氏勤勞又好性子,又是親上結親。可他與老二家都不願意,他可不想娶回老二的女兒,讓她時時貼補老二那窮家。老二分家是分得最少的,因為他買林氏花了三兩銀子,那年頭,沒哪個娶個媳婦要花三兩的。以為是天仙啊。這事鬧得太大,這三兩銀子是老二運氣遇到了肥差事,主家又給了打賞才攢下的。按理都是要交到公中,卻買了個女人回來。為了這事,鬧了好幾年,最後乾脆分了家。老二一家房子都沒分,自己搭了個茅棚搬走了一些舊事物,就這麼分開單過了。
真是悔不當初,當初若讓兒子娶了林氏之女馬氏,那安樂候就是他的親家小舅子了。他這個親家得沾多少光啊!
兩個馬家的人心思叵測坐在林府豪華的正廳中,丫鬟上了茶。林家棟夫妻坐在正副主位上,而林氏面色冷冰冰的坐在一側。
一個毛頭小夥子啊,也能坐擁這樣的財富,馬江濤心中多少不甘與不平。
而林氏,她的老寒腿好得差不多了,眼睛也好了,背也直了,臉上有了肉,飽滿紅潤,皺紋了少了許多,竟似年輕了十幾二十歲,身上穿的戴的無一不是好的,身邊兩側還立著丫鬟。坐在那兒竟有些貴氣逼人之感,真如貴族老夫人一般。
馬家大伯心揪得啊,恨不得把這安樂候府裡的東西全收到囊中,這等嫁過兩回的婆娘也能有這富貴命,這是什麼狗屎命啊。
但是,先認親才是首要的。日後再從長計議,這點上,馬江濤與馬家大伯是極有默契與共識的。
林氏依然是冷言冷語拒不相認,馬江濤便跪地悔哭,可憐得很。他的原配——老二家的牽著十歲的兒子,從側間探著頭,偷看著廳裡的人,也是低聲泣著。
付冠月忙上前打著圓場:“表叔與大伯公一路辛苦而來,不如先洗去風塵。再休息休息吧。”
稱馬家大伯為大伯公,這種稱呼不論遠近與血緣,就是同村裡輩份高的,也都可以這麼稱呼,自然是不會錯。
林家棟也附和道:“正是,正是,大伯公你勸勸表叔吧,路上辛苦,表叔也要愛惜身子,這地上還涼著呢,可經不住跪。”
不管林氏如何態度,但林家棟夫妻這表叔與大伯公一叫,馬江濤與馬家大伯頓時把心放到肚子裡了。
林氏倒也沒有阻攔,的確,天下至親不過骨肉親啊!做做樣子也就算了,豈能真的不認這個兒子。
當下,於婆婆便安排兩人的住房,馬江濤自然是安排在原配婆娘,也就是老二家的屋裡,兩人洗去風塵後,休息一會兒,就叫人去請來吃晚宴。
晚宴的豐富與精美讓了兩個人一時不敢下筷子。
又豈止是晚宴,就是那住的屋裡的茅坑,也讓他們不敢脫褲子。哪有那麼幹淨的茅坑……
老二家的還偷偷告訴了馬江濤,馬家正在起大宅子,六七十畝大啊。地基已打好,現在又僱了佃戶來相幫,過不了過久宅子就能起好了,再晾曬一陣子,中秋前肯定能入住了,傢俱也都提前定了好了樣子,正在打,全是上好的木料,不比候府差多少。一應費用都是舅老爺出的銀子。你還沒看到,還有好遠的地方,那裡有荒地千傾,都是舅老爺家的,還有後山,也是舅老爺家的,還有村裡的還有村外的荒山群,也是舅老爺家的,你可不要以為是荒山就不值錢了,燒磚燒瓷用的泥,都是這些泥呢。一百年也用不完啊……
馬江濤懷著萬分激動的心情聽著原配在他耳邊叨叨著,完了又說道:“相公,如今這等好日子,安安心心過吧……”
馬江濤與馬家大伯面對著席面怯場一會,就馬上開始不顧一切地席捲著美味的菜色,惡狠狠地狼吞虎嚥。同席的大房的小娃娃們低聲偷笑。老二家的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悄悄地扯了扯馬江濤的衣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