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他太奶奶孃家親人,”壯婦嗤鼻,又露出憐憫看著婦人,“知道你們是尋親,卻不知隔了這麼遠,自古都是尋夫家親人的。他太奶孃家親,隔了幾輩了,就是尋到還不知人家認不喲。”
婦人聞言面露尷尬。
“馬家的,他太奶的孃家親人就在此地?”寧王問道。
“聽說是這方向,現在也打聽不到了。原是他太奶去年清明時去給爹孃及上墳,卻發現墳全被挖了,後來聽說是她兄弟把墳遷走了。他太奶與兄弟早早就失散,如今能遷墳必是過得不錯。”婦人低語著。
過得不錯,那更不知會不會認你們這窮親戚了,還是隔了那麼遠的。壯婦心中搖頭。
婦人當然也能想到這些,頭垂得更低:“本是,本是沒這打算,後來大伯叔叔們知道這事,就讓我們來尋親,說是找到他太奶的孃家親人,幫襯一把,家裡日子也好過些。就讓我們帶著娃來了,說是他太奶兄弟看著娃的份上,肯定不忍不管……”
林小寧嘆了一口氣。她其實沒太聽明白,複雜稱呼讓她頭暈腦漲,轉不過彎來。但至少有一點明白,只為一點點希望,千里迢迢來尋親,尋不尋得到不說,還不知人家認不認……
婦人雖是難堪,可彷彿一路委屈一肚子苦水按捺不住往外傾一般,繼續說道:“後來他太奶就,就讓我們來尋,去年一路打聽,說可能是在這兒。我們臘月時落腳在這,就租了這屋子,在外面討些活計。哪知……哪知……快一年了,尋不到,連回家都回不了……”
婦人說完無助的哭了。
林小寧仔細認真想了半天,終於明白,‘他太奶’就是婦人婆婆的婆婆。然後就是聽說婆婆的婆婆兄弟日子過得不錯,把袓墳遷走了……
看來名朝遷墳的不止是她家與鄭老兩家啊,雖說入土為安,不可輕易破土。但真過上好日子了,還真得另尋個風水寶地,把親人屍骨接來重新安葬。一是拜祭方便,二是墳頭地界好,也能保得後代子孫平安富裕。雖然是迷信,可這是什麼年代,個個都深信不疑。
林小寧心中感嘆,還真是這麼回事。爺爺與鄭老把袓墳遷來後,林家與鄭家,一直順風順水,自家不用說了,兩個官身,家財萬貫。鄭老那身康體健,又得一孫女,一小孫子。他們倆老頭絕對認為是祖宗在保佑。
等等,遷墳?!
林小寧突然想到了什麼,問向婦人:“你家太奶奶叫什麼名字。”
“馬林氏。”婦人低聲回答。
馬林氏,不對啊!
遷墳時,爺爺請了盧、衛兩位先生寫的碑文上寫過的,爺爺還有一長姐、一幼弟。幼弟早夭,長姐嫁於三十里外上河村李家。那次遷墳還去上河村找過,卻沒找著。上河村也是北邊,土地貧瘠,大多人家都出去尋活去了,留在村裡的村民誰也不知道李家去了哪裡。
“你家太奶奶的兄弟叫什麼?”林小寧忍不住又問。
壯婦對林小寧這混亂叫法實在有些發笑,好心的提醒:“大夫,不是她太奶奶,是娃他太奶。”
“我知道,都差不多,都一樣,”林小寧笑著,“你家太奶奶的兄弟叫什麼。”
“那可不一樣……”壯婦失笑著嘀咕。
寧王卻是意識到了什麼,看了過來。
“聽他太奶說,叫成材……”
林小寧有些發愣,定定的看著婦人。
成材!林成材!沒錯啊!
婦人膽子明顯很小,有人盯關她看就不安的扯著自己的衣襬。
“你家太奶奶多大年紀了。”林小寧又問。
“今年六十有二了。”婦人心中納悶但仍是回答。
年紀也沒錯。可怎麼是橫塘鄉馬家?難道是同名同姓之人,這麼巧也遷了墳?林小寧沉思著。
寧王在聽到遷墳與馬林氏時,就大致想到了。看著林小寧追問與表情,定是其中還有求證之處。
男子的咳嗽聲遠遠地傳來。
“給病人也送口熱茶吧?”寧王說道。
“是是是,給你家那口子也送杯熱茶吧。”壯婦嘴上熱情應著,面上卻是有些心疼。
這茶葉可是稀罕物,是給公子小姐喝的,可不是給她與她家那口子喝的。
婦人感激地看著寧王:“謝謝嫂子了,我去屋裡拿杯子過來。”
“熱水就好,他不能喝茶”林小寧提醒著。
壯婦有些舒服了,就是嘛,一個病人喝什麼茶,茶又不是藥,又治不了他的病。她也算是心善了,先頭那男人沒病時,老是給他介紹活計,雖然也得了些許好處,可他們兩夫妻外來人,尋活多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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