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自我介紹,這個女人默然地回了東屋。
趙德發沒有再說什麼,領著破爛侯和閻解放走進了西屋。
他的妻子過來幫著倒了兩杯熱水,閻解放把點心匣子放在手邊,和破爛侯坐在椅子裡,聽趙德發說著自家的情況。
趙家姓趙,不是漢人,而是滿人正黃旗的後代,借了趙姓。
這個獨院,最早肯定也不是獨進院落,而是個三進院落。
早在三十來年前,坐吃山空的趙家,就已經把後面的兩個院落賣掉了。
那兩個院落和前面的這個院子中間,壘起了一道圍牆。
後院的人家進出後門的衚衕,前院的生活照舊,兩家從此互不干涉、再無聯絡。
現在趙家老二趙德發和妻子、孩子,住在西屋;趙家老大已經故去,寡嫂和孩子住在東屋。
北屋是八十來歲的趙老爺子居住,趙家老三一家在南方生活、工作,因此他居住的南屋,目前空置。
聽他說了大致的情況,閻解放表示滿意,也把自家需要改善住房條件的事說了個大概。
破爛侯從中插話說:“老趙,給個痛快話兒,這事兒想要怎麼辦,想要多少錢,咱們都不膩歪,照直說就得了。”
他說得痛快,趙德發也乾脆地說:“你們也都知道,我們不敢在老爺子在世的時候賣房,但他身子骨兒不太好。”
這話不能再說,再說就是明顯的不孝了。
閻解放理解地點點頭,趙德發繼續說:“你們家的住房情況,我覺得也還合適。”
他的寡嫂是京郊的人,只要能夠拿到錢,就想回孃家去了——那邊的房子多得是。
至於趙家老三,因為妻子是南方人,也不想再回來。
趙德發夫婦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已經出嫁,小女兒也已上班。
女兒出嫁,對於房子也沒什麼需求。
因此,趙閻家的那兩間大屋被隔成了四個小間,趙德發一家完全夠住的。
兩邊基本的條件都認可,那就是院子價格的問題。
提到院落價格,趙德發表示很無奈:“這要在原來,這套院子得值三千個大洋。”
破爛侯笑著擺擺手:“您那都是老黃曆了。再說了,您現在也就剩下前院兒不是?”
趙德發苦笑一下,也擺了擺手:“那就直說吧——得這個數兒。”說著,他抬起一個巴掌。
“解放,走吧。”破爛侯拉著閻解放,起身欲走。
“別急啊。”趙德發一邊著急地說著,一邊把巴掌裡的手指,收起來一個,意思是四千塊錢。
“我說老趙,您實在點兒行不行?!”破爛侯不禁笑了,“咱們一起聊,您還打這馬虎眼?!”
“不是,的確是要安排一大家子人呢。”趙德發無奈地說,“我媳婦兒身體不好,接長不短要花點兒醫藥費。我們兩個都沒正式工作,也沒地方報銷去。我大嫂也差不多,更還著急回孃家。”
沉默了一會兒,他再嘆氣說:“不是大傢伙都急著要賣,我也捨不得呢。”
“行了,這也不是著急的事兒。”破爛侯搭話說,“你也說要等老爺子故去以後再說不是嘛。所以啊,急著想買房的,不會跟你這兒乾耗著;沒錢買的,更跟您聊不到一塊兒去。”
“是這個理兒。”趙德發不得不承認。
破爛侯看看他,再看看閻解放,再轉而說:“本來我這徒弟家,也是著急換房。但是您這院子他覺得合適,願意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