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星斗西垂,明月高懸南天。
夜色之下,是燈火闌珊,鰲燈夜放,千燈入河。恰逢社龍時節,冥昭中熱鬧非凡。
廂房之中,欄杆一畔,元一站在這裡,極目遠眺,瀆水之上,畫舫燃燈,有人翩翩起舞,有人琴音錚錚,引得岸邊公子竟把千金拋入畫舫中。
冥昭,本是舊建梁,作為古越國國都,它久負盛名,是曾經古越國名傳天下的煙花勝地,也是公子王孫世家門閥的聚集地,更是千萬普通人尋找財富,地位,公正以及機遇的最好的地方。.
只不過,建梁並不會給任何人機會。
因為機會,都是自己爭取的。
建梁破滅之後,國都留存。
三年之前,它從天上落下,整個國都四,是瀆水將它們串聯在一起。
而建康無疑是瀆水的樞紐,它也就是冥昭中人預設的首府。
南來北往的遷客騷人,自命風流的文人名士,仗劍行走的江湖遊子,都隨著瀆水匯聚至此,同那些腰纏萬貫的富商和浪蕩紈絝的世家子一起,競爭纏頭,忍得千金拋,為一睹瘦馬芳容。
舫上的女子,沿河閣樓上的江湖浪蕩子,在月光下,在水中倒影裡,這就是建康的一大盛景。
這一切,都在元一的眼中一一體現。
城衛軍遊走於閣樓之外,御衛軍在暗中盯梢。
建康城那最大的酒樓之中來自冥昭各地的世家門閥,名門望族齊聚於此,推杯交盞,有說有笑。
他們有些是古越國舊時皇親國戚,有些是外來強者建立的新貴族……
能讓他們齊聚於此原因,自然是因為元一。
這是元一成為冥昭之主的。
他從衛偃手中接過可以掌握天象和冥昭樞紐的神心,接過姬龍都遞過來的權柄,成為了冥昭的皇帝。
他看著腳下的街道,由此引申出去的千里長街,千門萬戶。
因為社龍節的存在,建康城中滿是香火之氣。
它氤氳流淌,匯聚成千縷萬縷的雲霞,極盡絢爛和美麗。
有一些鬼神從酆都之中走出來,山河河神也從自己的領土向外走動。
祂們在夜間遊行,隱匿自己的身形,吸收瀰漫的香火之氣,同時,也吸收眾生的祈求,並會根據自己的能力做出回應。
凡人以及部分煉氣士對此毫無感覺,而有些強者則有意無意地避開這些神祇。
這就像是被割裂的兩個世界。
元一提著酒杯,聽著身後那些人說的話,興致索然,這酒桌上言笑晏晏,敬的是酒水,談的是生意。
作為冥昭名義上的主人,整個冥昭都能算作是他的領土,這些世家門閥彼此之間利益交錯固化,但能決定他們切身利益的是元一的政令。
因為冥昭之中,奉行的依舊是姬龍都時期的政令。
無論煉氣士還是神祇,都要為眾生服務,為眾生謀福祉。
所以他甫一上任,行宮中就有數不盡的天材地寶和妖嬈婀娜,媚骨天成的女子。
他對這些其實並不感興趣,於是就在這建康城最高處極目遠眺,將半個冥昭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