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今日南北老頭被安排地明明白白,安穩在家做家務,這鋪面當然落到兩位掌櫃夫人頭上操勞。
酒樓前是飲酒吃飯地方,後面則是可客居的客棧住所,縱已是除夕之日,酒樓中仍有住客往來,因之此地未關門歇業。
酒樓中有一位信得過的管事,被南北老頭搭救一條性命,家中無妻無子,索性以酒樓為家,打理著上上下下,這才有南北老頭的清閒日子。
一進酒樓,衛景便看見正對著門前而坐的無臂劍士。
此人沒令小廝幫忙倒酒,而是全憑著自己嘴巴,叼起酒壺壺口,微揚脖頸,熟稔地灌注入口中。
相比於早時相見,衛景發現此人一掃頹唐,頭髮不再蓬亂,而是打理得一絲不苟,衣衫雖破爛,卻乾淨清爽。
衛景二人尋一位坐下,倒上一盞茶,兩位老太太向年歲同樣不小的管事詢問酒樓情況。
許風目光若有若無地瞥向無臂劍士,非是因其雙臂缺失,而是他察覺到有一股微弱氣機,順著酒壺流進其口中。
衛景抿了一口茶水,左手食指輕叩桌面,道:
“那人在用真氣攪拌酒壺中的佳釀,以使酒緩緩下流,而不會逸灑。”
許風點點頭。
那人果是一名高手,想來通得修行之人行走江湖會輕鬆不少罷。
無臂劍士將那壺酒水飲罷,運轉真氣,空蕩蕩的袖口微微一動,猶如臂使地‘伸進’懷中,欲拿出金銀付賬。
可掏了半天,懷中空無一物。
無臂劍士一張頗為俊俏的臉上,愁眉不展,仔細思索,猛然響起前不久對付了一位不開眼的江湖人,難不成是當時嘴巴揮劍時太過用力,將懷中銀子抖摟出來,掉落地上了?
這可咋整。
無臂劍士側目而視,望了望小二,猶豫半響,抱著慷慨赴死的悲壯氣勢走至櫃檯,舔著臉,底氣不足道:
“小二兄,我今日懷中沒了銀錢,不知能否先賒賬?待我有了錢財,再來償還。”
小二一把抓住無臂劍士,冷笑道:“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知道我家掌櫃心善,明明身上半點毛病沒有,偏偏裝模做樣地來騙吃騙喝!
你老小子袖筒中無臂,定是把胳膊藏在了裡面……”
小二一抓無臂劍士肩膀,手中一空,面目一怔。
此時,南北兩位夫人恰好走來,見小二抓著無臂劍士,疾步過來,“小趙,你做什麼?”
趙家小二回過神,把劍士賒賬以及他自己誤會這無臂劍士和盤托出。
倆老太太對視一眼,擺擺手,“區區些許酒菜,算不得甚麼。
這位劍士既然無錢,便權當我家請你了。”
“今日除夕,這位劍士若是沒著落,晚間亦可來此店中尋得吃食。”
劍士朝南北夫人微躬身,“多謝兩位夫人,但今日酒錢,我風木嘆定會償還。”
自稱風木嘆的劍士沒多逗留,轉身離去。
今日他還欲在酒樓留宿一夜,可如今囊中羞澀,便隨便尋一處樹梢處,吐納一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