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屢次拂了面子的李雪松行至城東,那股憤恨之意沒半分消減,反而因一路行來愈積愈濃,
自小順風順水的他在樂南城這一畝三分地作威作福慣了,哪裡曾被一個木偶鋪的木偶匠如此對待?
若果真是一抬眼望不到腳底板的高人,他不敢生出違逆心思,不會自討苦吃去挑釁,可那人實力不知、境界不知,極大可能僅是一位普通人,他又怎能忍下?
心下正思忖著深夜再跑一趟,把那小子亂刀砍死在床榻之上了事,突覺腰間一撞,
一名身著粗布麻衣的稚童撞在李雪松腰際,
手中那串糖葫蘆沾到李雪松錦衣之上,留下一個碩大印記。
稚童家境貧寒,好不容易向母親乞要三文錢買來一串糖葫蘆,正興高采烈奔向母親,未曾注意這位捕快班頭,卻不想一下撞在一起,
絳紅的糖葫蘆就此掉落地面。
稚童抬眼,見此人滿面寒霜,並且穿著華麗,不敢吭聲,撇著嘴,嬰兒肥臉蛋上佈滿委屈,一雙大眼睛淚水充盈打轉。
李雪松壓抑良久的心緒終於噴發,高高揚起手掌,運轉外勁武夫的內力便劈向稚童。
若是落下,定可要稚童性命!
稚童恐懼地閉上眼睛,但那一足以要性命的巴掌卻遲遲未曾落下,
睜眼,見一位邋里邋遢分不出年紀之人打個酒嗝,右手如鉗子一般拿住李雪松手腕,
這位捕快班頭滿面漲紅,腳下紮根,使勁拽扯,卻不能動分毫。
邋遢男人輕蔑一笑,隨手一甩,李雪松整個人便如同箭矢射向道旁牆壁上,併成大字釘在其中。
李雪松右臂一抬,抽出,隨後整個人自厚牆內拔出,咽喉處咳出一口血水,眸中盡是忌憚之色。
“我乃樂南李家嫡子,你是何人,竟敢傷我?”
邋遢大漢手捧葫蘆,飲上一口佳釀,眉梢一喜,“樂南李家?很厲害?”
“忝為樂南第一。”
邋遢大漢哈哈一笑,豪邁道:“看你不是好鳥,就先拿你開刀!”
旋即李雪松便見邋遢大漢身影如魅,瞬間至他身前,毫無花哨的一拳裹挾著勁風砸向他腹部,
氣機呼嘯,一拳洞穿!
李雪松瞪大眼珠,死得不明不白。
那身量八尺有餘的精瘦漢子沉聲一吼,“李家嫡子當街欲殺沖齡稚童,老子今日為民除害。
李家的狗崽子們,若是不服,儘管來殺!”
周旁行人紛紛側目,疾步遠離。
李家威風,誰敢輕易觸碰?
漢子咧嘴一笑,不以為意。
自從入了江湖,他就是這模樣,
初始有個貌美小娘被帶著刁奴惡僕的紈絝綁走,他路見不平,一拳轟殺那紈絝,呵退幾名惡奴,
之後紈絝家甚麼供奉家僕一個個出來報仇,他剛入修行時餘力尚不足,但接連兩次被打得亡命脫困後,修為不退反進,一日千里,他便迴轉廝殺,將那在半個郡都惡名昭著的家族盡數屠盡。
他尋到此秘訣,專挑一些跋扈無禮的家族下手,打殺了為禍不淺的小的又來老的,單對單捉對廝殺不行,一窩子不要臉的出來圍毆,
他實力不足以一拳鎮一家一派,打不過就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後,再偷偷折返,殺個回馬槍,偷襲拿下幾人頭顱,一點一點耗死敵手。
如此險象迭生,屢次生死之間歷練,實力精進極快,僅數月,便已至此境地。
漢子名江武夫,乃是琢磨數日後的自取之名,沒辦法,自小出身村子,爹孃信奉賤名好養活,起了個簡直無法入耳的狗毛,
如今他自己好歹算個高手,總不能往後名頭傳徹大恆時,是個江狗毛罷?
江武夫,哎,咱就一武夫,遇有不平事,且吃俺一拳!
江武夫飲下一口烈酒,酒入豪腸,直抒胸臆,
甚麼李家蔡家,不過踏腳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