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鋪,顧名思義,為暫且置屍之地。
柳員外是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家財萬貫,
死後無遺囑託財,自歸官府所有。
說來官府頗為良心,拿了人萬貫家財,至少知曉為其入殮下葬。
放於停屍鋪,等至晚間,送到旁邊縫屍鋪中差縫屍匠縫合,斂容,不耽誤第二日買來個勉強能裝人的棺槨下葬。
若是貧苦人家死人,如前日汪良翰,官府能挖個坑給你埋了已是仁至義盡,還要如何?
衛景至停屍鋪前,仵作正於此驗屍。
捕快南班班頭陸高昂矗立門外,與身邊捕快談天說樂。
做捕快如今已至班頭之位,再進一步即是樂南縣總捕頭,但捕頭周飛虎勢穩如泰山,且年富力壯,根本非他所能匹敵,
他如今年近五十,可熬不下那捕頭之位。
倒不如尸位素餐。
反正背靠大樹,亦不會當真跌倒。
衛景走來,打量一番這身著緇衣,頭帶幞頭的捕快,自懷中摸索出幾錢銀,笑道:
“大人,我等乃是混江湖之人,懂得些仵作手段,見今早衙門張貼的海捕文書,欲揭榜一試看能否抓住兇寇,因此欲來一觀屍體,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陸高昂微睇銀子,面露不削,身邊體察上意的小捕快不耐煩走出,“去去去,一個混江湖的還會仵作手段?
裝什麼大尾巴狼!”
“幾錢銀子,打發臭要飯呢!”
衛景面容仍如沐春風,並無絲毫變化,“在下與城東李班頭相識,還請陸班頭賣個面子。”
與許風每日待於木偶鋪內,閒聊之中,衛景已從這位包打聽口中知曉城中諸事諸人,足以認出眼前此人。
既然李雪松此人慾拉攏於他,他扯虎皮來晃悠其同僚亦無不可。
陸高昂這才起身,“原來是李班頭熟人,陸某竟錯意,還望兄臺不必介意。”
“畢竟吾等這差並非好當,生怕有歹人靠近屍體,來個毀屍滅跡。”
衛景心下對此人無感,面容卻溫潤道:“理解,理解。”
陸高昂一笑,閃向一側,以手作邀,“兄臺請。”
衛景踏門而入。
目光微暗,鋪內,一張張屍床上正躺著一具具面遮白布的屍體,合計二十三人。
包括柳員外家中妻妾兒女,以及男女奴僕。
“我與劉員外亦稱得上老相識,此人四十歲上下,懂得做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詢問街坊都言說此人心善,往常逢年過節不忘孝敬我等南班兄弟,不像是會招惹何厲害人物。”
“但不曾料到,如此之人,竟然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衛景只是頷首,其人到底是騾子是馬,先在識海人偶中唱上一番戲再說不遲。
他扭頭問道:“不知哪裡是那位柳員外屍身?”
陸高昂輕笑一聲,徑直走向一榻,掀開白布,“正在此處。”
湊近一瞧,能見身首分離的屍體平躺於其上,血已乾涸。
衛景眉心金光一閃,
一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