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紫因被附身,意識渾濁,需修養幾日才能徹底清明。
衛景記得郭金說要在那紙人身上點個黑痣,不會即在胸口處吧?
把郭金撂下,他轉身告辭:
“天色已晚,酒已半醉,人便交由你們,我先回了。”
清瑩笑吟吟道:“郭金既然是公子之友,我春風樓自會善待。”
知曉衛景非是常人,花蔓竹也不糾纏,她蒲柳之姿,殘破之身,半老之軀,如何能與之相好?
衛景似看出她的心緒,一撥花鴇鬢間秀髮,溫潤道:
“蔓竹姑娘,往後我來,你可會將我當作貴客,親自作陪?”
花蔓竹心下微動,展顏一笑,“自然。”
混著酒氣胭脂氣的衛景打道回府,行走路旁,望著明月,感慨道:
“都是好女人吶。”
……
“媽媽,世上真有神仙精魅,妖魔鬼怪,書中奇聞怪談之事非是妄言?”
清瑩盯著衛景背影,眸子閃爍。
能夠成為春風樓乃至整縣聞名的花魁頭牌,靠的可不僅是窈窕嬌姿與不俗容貌,還有世故通明與過人才情。
清瑩讀過不少書籍,經史子集,百家雜談,奇聞異志,都偶有涉獵,
否則也無法應對天南海北,形色各異的清客。
花魁重為談心,無需以床第之技悅人。
花蔓竹輕捻鬢間青絲,雙臂抱於胸前,搖頭,又點頭:
“我們久居風塵,世間之大,豈是我二人所能知曉?
不過以前我接客時,倒是聽聞不少江湖中人談起些妖鬼事,當時我只是附和,並不相信,而剛親眼所見狐妖自阿紫軀殼躍出,不由得不信。”
花蔓竹畢竟老於事,很快緩過神,輕拍清瑩肩膀,柔聲道:
“神仙事與我們相差甚遠,不是我們所能觸及的層面,不必太過在意。
往後只需交好衛公子,有求必應,想來我春風樓不至於遭何禍害。
你房中李家公子尚在,你姑且應付去。
若是再對你動手動腳,便讓小雅打走轟出。”
花蔓竹語氣一厲,“我們春風樓是樂南李家所開不假,但他一隻會尋歡作樂的旁脈公子,量李家也不多言什麼。”
……
夜色如潑墨,明月至中天。
即便城中不宵禁,此刻路邊亦鮮見人影。
“旁門左道,哪裡逃!”
女子聲音清冷,充斥著噴薄怒意,彷彿空氣能見冰寒之氣。
自勾欄而歸的衛景聞言一震,不由心虛,腳步生風,回首觀望。
一滿身陰邪氣,披頭散髮的佝僂老者步履不穩地疾步追來。
他左臂血液潺潺流出,滴落一地,右手捂著左臂,勉強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