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就有不少人大聲附和道:“不錯,我們山門的半聖們,為了和夜行者的親王拼鬥,一個個要麼死,要麼生還機會渺茫。你們書院的李幸倪呢?她居然還有臉來山門要求我們承認書院的重建?!”
書院之人被堵住了,無法脫身,況且自家院長別人這麼說,書院諸人一個個面露憤慨之色,脾氣暴躁的已經擼袖子要上去幹了。
時與砂不急不躁,目光落在那最先開口的武宗之人身上,微笑問道:“恕我眼拙,閣下是哪位?聖骸戰爭的時候,我可沒見過你。”
山門之人指責書院一方在戰爭中不夠盡力,戰後沒資格跳出來說要重建,時與砂則直指眼前這些山門中的年輕人,根本連聖骸戰爭都沒參加過!
“厲害啊,時與砂這丫頭。”李小森混在人群裡,看著津津有味。
蕭情在一旁很是奇怪地問:“你居然會對看人吵架感興趣?”
“本來沒有的,最近對書院還挺感興趣的。”李小森說。
這兩週裡,配合時與砂修行“雙人舞”,真的是對李小森的修行進化之路的根本理念,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現在李小森是真的很好奇,書院、書院傳承、書院和山門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說,書院和山門之間,根本分歧到底是什麼?”李小森問蕭情。
這倒是把蕭情問住了。
事實上任何人都能輕易說出書院和山門之間的諸多主要分歧,比如對夜行者的態度上,李幸倪為首的書院重視全球聯合對抗夜行者,山門則有一定的保護主義思想。再比如書院希望和山門同列,山門卻只希望書院是山門麾下的一部分,就像目前的聯合家族那樣。
“說到底,還是根本傳承上的分歧吧。”蕭情想了好半天,才緩緩說道,“書院的根本傳承,是以模糊職業壁壘的方式,獲取力量;而諸多山門,在各自的職業道路上走得越高越遠,彼此間的職業壁壘就越不可逾越。”
李小森點點頭,感覺這本質上是修行的問題,卻因為修行的思路不同,逐漸變成了政治上的問題了。
書院在修行上講求相容幷包,與之匹配的,在實際的書院制度上,李幸倪建立全球範圍內的學院,散人社團相容全球各國的人員,都和書院的根本修行傳承,是暗合的。
反觀山門,修行上強化職業壁壘,制度上也在半聖不在之後,變成了各自為戰的保護主義和山門主義。
“所以與其說是書院和山門,學院派和山門派,倒不如說是全球化的思路和保護主義的思路的對壘?”李小森直到現在,才終於有點明白了。
雖然他其實早就身陷雙方的對壘之中,比如曾經和裁決部長的對抗,比如在兵閣時期遭遇的種種刁難。
曾經李小森內心深處,從未在山門和書院之間有過真正的傾向,那時候其實還沒有“書院”這個概念,只有修行學院,所以那時候叫學院派。
當時李小森並不喜歡山門,但也未必覺得無根無憑地一味追求全球化,如修行學院那樣,真有什麼優越性。
但現在,李小森漸漸明白:李幸倪追求的全球化,是以書院為根的,李小森自己大概都沒意識到,他的內心傾向,在這一刻,發生了微妙但至關重要的偏移。
為了全球化而全球化,這點李小森並不怎麼贊同,但如果是以書院為根,全球聯合,對抗夜行者,那其實是不錯的啊。李小森心裡這麼想著。
這時候,書院和山門雙方的年輕人,已經從“李幸倪有什麼臉面來山門”的問題,吵到了“山門的年輕一輩根本沒參加聖骸戰爭”的問題,再接著吵到了“龍五到底是書院的還是山門的人”這一點上。
龍琪兒說:“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們書院沒有在戰爭中出足夠的力,但我小五叔可是到現在都還在重傷閉關呢!”
劉阿生冷笑:“明明是古武者,卻非要去跪舔書院,你和你爸爸也是沒誰了。一個武宗的叛徒,一個叛徒的女兒,你們怎麼還有臉重新回到這世間校園來?”
龍小六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他本來只是話癆,但並不喜歡吵架,這時候卻忍不住嘲弄回敬道:“我才發現你們幾個聚在一起了啊,劉阿生、南離、胡兒媚、丹青子,你們不都是我們散人社團副社長阿木的手下敗將嗎?不好好修練想辦法在明天的大比中找回場子,你們哪來的臉皮來參加今天的遊園會啊,loser四人組?”
“loser四人組”這個詞彙一出,丹青子等人臉都黑了。
雙方的火藥味瞬間升級,從嘴架向著動手在演化。
李小森在旁邊收斂了氣息,看得眉開眼笑,對他而言,雙方如果打起來,那絕對是好的,因為越多人打架,就意味著李小森能見識到越多的能力和招式,有助於第三專屬能力的融合進度的提升啊!
蕭情都無語了,心裡瘋狂吐槽:還能更不負責一點嗎?你現在可是散人社團的副社長啊!不勸架也就罷了,還在旁邊看戲?就差直接衝出去煽風點火了吧!
混亂之中,一個聲音忽然奇峰陡起,清晰地在越發混亂的現場的每個人耳邊響起:
“佛寺靜慧師太,還有一位阿羅漢,應該都是死在你們書院的李小森手裡吧?你們書院在這個問題上一直沒給出合理的解釋,是不是有點太不把我們山門的人當人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