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年六月六日,週一,
清晨七點整,位於九龍塘廣播道偉景園、李文星原先租住的房間內,
一道急促的電話鈴突然響起,打破晨時的靜謐,
一遍,兩遍,持續不停,像是有著不打通不罷休的決心,
好在等到鈴聲第三遍響起後,本就盤腿靜坐在床上的李文星終於提起話筒,悠悠的吐出一個字來:
“說……”
“對不起,我還是沒能查到……”
電話接通,沉默稍許,傳來一道明顯透著疲憊沙啞的女聲,是松田由裡子。
這是打從秦詩悅出事到此時為止,李文星跟松田由裡子的第二次對話。
松田由裡子開口便是道歉,她也必須道歉,
李文星把秦詩悅託付給她,她卻沒能把人照看好,如若她們兩個一起出事也就算了,可偏偏只有秦詩悅出事;
李文星後面又給她一次機會,命令她在四十八小時內,查清楚事故真相,揪出幕後兇手,可她還是沒能搞定;
連續兩件事辦砸,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失職、過錯,而是無能、廢物的表現。
以李文星此前對外對內的一貫原則,身邊絕不留無用之人,她很可能會被放棄,
真要走到那一步,對她來說,很可能就是是後半生悲劇的開始,
她必須道歉,乞求原諒。
無奈,這只是奢望,還沒等她話說完,電話就被殘忍的結束通話,只留一句回覆:
“我們完了,你好自為之……”
也就這樣,一通電話,簡簡單單三句對話,李文星為兩人親密無間的搭檔兼情人關係,直接了當的劃上句號。
餘留電話那頭,松田由裡子彷彿被抽空全身的力氣,整個人失魂落魄,連聽筒從手中滑下來摔在地上都不知;
餘留電話這頭,李文星沉沉吐出一口氣,心情沉重、倍感惆悵和茫然,最終默默放下電話,扣幾次幾才扣好。
不是李文星冷血,這只是現實的無奈,
很多時候,有些事不是隻講對錯就行,還要講過失,否則就不會有連帶責任人一說。
儘管憑良性來說,松田由裡子有做錯事嗎?沒有,那這樣對她,公平嗎?不公平。
然而不論如何不公平,李文星都必須放棄她,否則怎麼去面對其她人?
總得有人背鍋,包括他自己都得背,不是做錯事,而是沒有盡到責任。
松田由裡子沒能照顧好秦詩悅,原本兩人還經常同進同出,偏偏出事這天,她沒有隨行,
且事後她還把肇事兇手交出去,讓星華的人沒辦法繼續往下調查,
兩件事,前面是運氣使然,後面是迫於壓力,松田由裡子並沒什麼主觀過錯,
可話又說回來,這兩件事道理上說的通,情理上卻說不通。
只因為松田由裡子在這件事情上撇不清自己,他這裡再相信她也是沒用。
原本松田的位置就有點尷尬,因為她是日裔嘛,這邊梅、施、林、汪,以及小姑娘們,所有的女人都在排斥她,
只不過看在他倆很少見面的份上,有她沒她一個樣,也就沒誰去計較這個。
可現在呢?松田自己把自己裝進去,哪怕她當時裝作不知情,都要比這樣急匆匆插一手,最後卻沒能兜住事要好的多。
秦詩悅被撞,她放跑兇手,她成了最大的受益者,那她是不是就是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