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兵憲聞言也連連叫苦,道:“這王國興真的是不要命了,這種亡命徒也敢拿來充數,這可如何是好……”
管知縣道:“眼下,咱們還是逃命要緊。”
“安塞便不管了麼?”邢兵憲問道,“即便是我等殺出去,尋來援兵,怕是也難解時局之困了。”
管知縣咬著牙道:“此時此刻,還管那麼多做什麼,只要我等不死,憑藉官字兩張口,事態自然由我們編造。若是我們死了,這才是真的身敗名裂。”
那兵憲略顯猶豫,拉著知縣到了一邊兒道:“剛才雖然本官安撫了一番這幫兵丁,可是你看看,這裡面半數都是孩子,指著他們能打仗麼?要不我們還是調動本官的精兵吧。”
管知縣拍著大腿道:“我們只是逃命,要些人護身罷了,管他們能不能打仗作甚?兵憲大人,這個時候,可不能猶豫了。”
邢兵憲一咬牙道:“依你便是。”
一行人由楚行帶隊,搬出梯子,從縣衙無人進攻處,攀爬而出,領著知縣從西城逃走。
如今出了縣衙才知道,眼下整個安塞縣已經成了一片火海,尤其是富人聚集的東城,早就成了亂兵的海洋,到處都是燒殺搶劫聲,駭的兩個平素作威作福的狗官渾身顫慄,生怕下一個捱了刀兵的便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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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才回來?”在西城的腳伕堂口附近,正在歇息的牛二丫表情依然嚴峻。
“我殺了錢府一家老小!”隨著這句話說出,秦英穿著染紅鮮血的袍子,看起來渾身很是疲憊,端起一碗茶水,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其實,我們不必著急出城,因為事情有了新的變故。”秦英繼續道。
二丫卻沒想變故的事情,反而問道:“你怎麼能亂殺無辜?大哥的命令裡,可沒有將那些婦人全都殺了的話。”
“說這個作甚?”秦英找了塊布,擦拭身上的血漬,表情很是淡漠,“事後大哥問起,自然由我擔著,我就是殺心重。”
秦英根本懶得解釋。
二丫卻道:“真的全都殺了?”
“全都殺了!看他們著實不順眼!”秦英懶洋洋道:“不用多問了,這種喪良心的事,交給我做就好。放心,小弟做事很穩妥,即便是一條狗,我都不能讓它活著喘氣。”
“哎,我知道你是對的,只是我終究不忍心。”牛二丫也略顯疲憊的嘆了口氣道:“若不是這世道艱辛,我等都活不下去,我們也不會這麼幹的,不說這些了,我們速速收拾收拾東西,趕緊把財物運出城去,這些是我們的安身之本。”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安塞城成了這個樣子,我們即便是有金銀財寶,眼下去哪裡花?”秦英問道。
“眼下不能花,早晚有花的著的時候。”牛二丫無語至極道:“你別打你的小算盤了,我們要按照大哥的計劃行事。你瞅瞅這刀兵一起,整個安塞生靈塗炭,我們這點人進去,連個花都飄不起來的。”
“二丫姐,你就甘心看著大哥一直做個小頭目嗎?我們都是有本事的。”秦英又勸道。
“閉嘴吧。”二丫聽秦英這麼一說,心裡其實也頗為無奈,因為眼下確實是個很好的時機,要知道安塞遭難的富戶雖多,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再去洗一遍的。
正所謂,二進宮才是硬道理。
這些為非作歹的富戶,在經過賊兵的劫掠之後,但凡活下來的,肯定是要拿著金銀跑路的,這個時候再去搶一遍,才能搶到真的值錢貨。
論做賊,這幫賊兵比起他們可差太多了。
“二丫姐,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著急將財物運出去。”秦英堅持道:“眼下的情況確實不對。”
“怎麼不對了?”見秦英又提了此事,二丫皺著眉頭道:“你別打你的小心思,眼下我們順利拿到了財物,臧山行兄弟頻頻送出情報,大哥也混入官府,隨時可以要了狗官的性命,咱們的計劃圓滿完成了,眼下正是退出安塞的大好時機,你莫要生事。”
“眼下看似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有一點,你可能沒注意,那就是臧山行送出的情報,跟賊兵的行動計劃不符,大哥很有可能已經陷入了麻煩之中。”
“你說什麼?”二丫驚得猛然站了起來,“你是說,我們的計劃出了問題!大哥怎麼會出錯,我不信!”
“起初我也不信!”秦英道:“但是賊兵確實狡猾,他們的行軍路線跟孔明燈指示的內容完全不符,證明這幫亂兵完全沒有計劃性,完全是想到哪兒打到哪兒,所以我們必須留在城裡,幫助大哥解決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