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格納茨把病歷送到了他手邊:“產科你熟悉,對前置胎盤有什麼建議麼?”
卡維看了兩眼,沒看出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問道:“前置胎盤的危險性就是大量出血,出血嚴重麼?”
“看著有點,馬庫斯檢查過說不太多。”
“嗯,36周時間有點緊,如果出血不嚴重,我們能拖就拖。”【1】
“出血嚴重就需要立刻手術?”
“對,一旦出血嚴重必須立刻手術。”卡維嘆了口氣,對這臺手術也沒太大的把握,“我需要儘量多做些催產素來,這次手術的用量恐怕要比諾拉多得多。”
尹格納茨點點頭,不願意再錯過這個機會:“那我就不回家了。”
卡維笑了笑,“下一個吧,應該就是9床的施密特先生,那個教堂神父。”
“早上我和希爾斯他們看過了,老爺子腹痛還很嚴重。”尹格納茨對於腹痛的鑑別診斷還有些茫然,“你說是吃壞了東西,還是腹部脹氣,亦或者是別的其他原因?”
“這都不太對吧。”
“我摸過神父的肚子,壓痛明顯,位置在這兒......”尹格納茨捂著右下腹,說道,“沒有腫塊,我猜是闌尾炎,需要儘快切掉。”【2】
卡維拿過施密特的病歷,說道:“可惜神父並不想手術,剛來的時候就明確表示了。”
“那他過來幹嘛?”尹格納茨不理解,“趕緊回內科吃藥去。”
“額......”卡維說道,“他連藥也不肯吃,說是購買藥物、吞服任何種類的製劑都會被視為缺乏信心,在干涉上帝的神聖安排。”
尹格納茨深吸了口氣,吐槽道:“我還以為他會把藥當成‘撒旦引誘他下地獄的誘餌’。”
“怎麼辦?”
“先去看看他吧,我來想辦法。”
卡維以前也遇到過有各類宗教信仰的病人。
但在現代,民智已開,宗教只是信仰和科學並不衝突,宗教的影響也沒有那麼根深蒂固,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相比起來,尹格納茨的經驗就要豐厚許多了。
“神父,今天感覺怎麼樣?”
施密特年近50,身材發福,頭髮白了大半,身上穿著一條神父的白色長袍就坐在輪椅上。他手捧《聖經》,嘴裡唸唸有詞,大致意思估計是希望自己的禱告懺悔能得到主的寬恕。
所以對於尹格納茨的提問,他沒有反應,上前答話的是他的兒子小施密特:“父親的肚子很疼。”
“有多疼?”
“中午疼得差點暈過去。”兒子很擔心父親,“可他還是堅持說這是腸氣,連藥都不肯喝。”
“這不是喝不喝藥的問題。”尹格納茨立刻做了決定,“你父親的情況必須手術,對發炎的闌尾不管不顧的話,等它破裂的時候你父親將必死無疑。時間還是按照之前定下的來,今天晚上,就在手術劇院。”
“可是他從中午開始就不讓醫生碰他了。”小施密特說道,“說是外科醫生都非常骯髒,他需要保持自己身心的純淨。”
尹格納茨早就有準備:“所以我們和你談。”
“要我怎麼做?”
“給他喝點酒,就說能止痛,然後在晚飯過後他迷迷湖湖的時候用上這個......”卡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手帕和一瓶乙醚,“滴上一些,輕輕捂在他的鼻子上,一會會兒就睡著了。”
小施密特才20出頭,從沒想過醫院裡還會有這種手段,不免更擔心了:“你們確定手術能成功麼?”
尹格納茨站直了身子,挺起胸膛,明確表示道:“深入腹腔的闌尾切除術雖然還處在初級階段,過程很危險,但這是對絕大多數外科醫生而言的。對於我,成功率至少有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