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雷拉先生的嘴雖然臭了點,至少還會客觀評論醫生們的手術操作和職業操守,而他們,想的都是吸引眼球!”
兩人見情勢不對,迅速認慫:“都是些亂寫的草稿罷了。”
“千萬別在意,都是問話前的猜測,正式撰稿時自然不會這麼寫了。”
“就算是猜測也不行,這是對醫學最基本的尊重!”卡維沒那麼傻,根本不聽這些解釋,“難道醫學內部就不能有學術爭論?醫生就不是人不能生病休息?奧地利醫學發展已經落後英法了,你們這麼做不覺得羞恥麼?”
剛做完手術,卡維依然手握絕對的話語權,周圍的同僚和學生們都紛紛站出來指責他們的卑劣。
“有在場那麼多正直的紳士們作證,如果明天《時報》、《自由新聞》發表一些不切實際的言論的話,市立總醫院絕不會答應。”
兩人遠沒有瓦里拉那麼硬氣,在重重包圍下只能認慫:“是是是,一定不會。”
“一定不會......”
......
晚上9點30分,市立總醫院
腹部一陣疼痛讓諾拉慢慢睜開了眼睛,面前是似曾相識的白牆和白色窗簾,她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產科第一病房。
腦袋有些暈也有些脹痛,整個肚子像是敞開著一樣疼得她動彈不得,但除此以外,自己並沒有什麼大礙。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畫面,難道手術成功了?
這次分娩,諾拉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藏錢箱和鑰匙早早託付給老一位朋友代為保管,孩子的名字也已經起好了。只要自己一死,孩子就會被送去朋友的家裡,靠著攢下的錢應該夠付他的撫養費。
但手術卻成功了。
諾拉摸著手邊的被褥和自己的大腿,觸覺穿過手部豐富的神經快速進入了大腦。
確實活下來了。
“諾拉,你醒了啊。”來到床邊的是馬庫斯,雖然臉色一如既往的死板,但目光卻和周圍那些產婦們一樣,“恭喜你,是個男孩兒。”
“是麼......”諾拉忍著痛,側過身想看看孩子,“孩子呢?”
“在辦公室,助產士正哄著呢。”馬庫斯見她很焦急,安慰道,“你放心,孩子也餓了,待會兒就會送來。只是在見孩子之前,你需要接受點......某人為你準備的額外治療。”
“治療?什麼治療?”
“按肚子。”
這是疼痛分級和分娩等同的一種術後子宮恢復“療法”,會在所有初產婦以為自己已經擺脫分娩痛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她們面前。尤其是剖宮產後,傷口才剛縫合完,即使打著鎮痛泵,依然可以讓她們疼得欲仙欲死。
諾拉就更悲催了。
乙醚效果已經消退,她又買不起鴉(防和諧)片酊,本來傷口就疼得不行,這一按等於在她的肚子上又狠狠戳了幾刀。
聽著諾拉撕心裂肺的喊叫,馬庫斯一點都不手軟:“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你,但你已經是外科病人了。外科的事兒主刀做主,這是你的主刀醫生特別關照的,我必須得做,誰讓手術成功了呢,要怪就怪外科那些野蠻人吧。”【1】
“這是......這是在......幹嘛......”
“別喊,別用力,不然按著沒用。”
“啊,太疼了......”
馬庫斯鎖住她的身體,不停用力按著:“放心,赫曼醫生的縫合技術不算差,崩不了線的。”
諾拉也不知道被按了多久,只清楚這種疼痛混著劇烈的切口痛,持續到了第二天都沒能緩解。緊接著,她迎來的就是第二次,第三次......
......
凌晨1點,海倫街19號【2】
客廳傳來一聲悶響,不小心從沙發滾到地上的尹格納茨很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睛:“阿蘭莎......現在幾點了?”
習慣性地問了一句,他忽然發現周圍環境有些不太一樣。這兒不是霍因茨街上那間幽暗簡陋的小公寓,沒有牆角透出的黴味,也沒有熟悉的酒精和劣質香水味。
有的只是自己身下那張手工地毯、身邊的沙發,以及一條蓋在身上的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