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輔城下,漠北軍整齊而立,城內安靜如斯,彷彿空無一人。
安項遠握拳皺眉:“她們在打什麼鬼主意?難道全撤走了,給咱們留一座空城?”
話音剛落,城門咔一聲響起,守城士兵將兩扇門推開,卻見白絳孤身一人席地而坐,面前只一張純白玉琴。
安項遠:“這是打得什麼鬼主意,想用樂曲打動我們?”
崢——
白絳垂眸低頭,白髮往前落下,遮住了大半張臉,她的表情淡然超脫,雙手也不慌不忙地拂動。
顧嵐衣將手放在劍柄上,“警惕——”
話音尚未落地,她們身後便傳來交戰哀嚎的聲音。
是那些俘虜!
原本士氣羸弱,早已投降的守備軍彷彿中了魔似得,遲鈍地動作一改先前,手腳乾脆利落,在瞬間便撿起地上的鐵劍,同漠北士兵廝殺在一起。
漠北士兵的注意力無不在前方,一時竟讓忽然暴動的俘虜打了個措手不及,狼狽應戰。
安項遠吼了一聲,“妖士,我殺了你!”
白絳目不斜視,手下琴音徒然暴起,聲音迅疾,鏗鏘有力。
守備軍拖住了她們的腳步,那些人不復先前的貪生怕死,彷彿被琴音惑住了心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不要命地往她們身上撲去。
漠北軍被迫步步後退。
顧嵐衣反應很快,在發現這些人完全不怕死後,就改變了策略。
這些人哪怕斷腿斷腳也要撲上來,根本不是個辦法。
這種時候只有先解決了那個妖士才行。
“江財。”
她手下動作不停,一次次揮開身前的守備軍,在後方尋找江財的影子。
既然近不了身,那便直接遠端射擊。
江財的處境很不好,俘虜暴亂後首當其衝的就是她們後排的弓箭手。
本就不擅近身攻擊,又因為沒有防備被率先攻擊,身旁的夥伴早四散開,重傷倒下的不在少數。
就連江財自己也被砍了幾刀,她已經漸漸力竭,頗有些力不從心。
顧嵐衣撥開身旁之人,踏著士兵肩膀往江財身邊過去,拉她上了攻城車。
一支離弦的弩箭自前方飛速刺來,白絳起身離開躲過。
在琴音中斷的一瞬間,瘋狂撲殺的守備軍動作忽然一頓,面色茫然。
白絳並不慌,從腰側取出一隻管笛,輕置唇下。
守備軍再一次失了智。
白絳不慌不忙地吹著白家笛,戰場上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她連眉頭都沒有輕皺一下。
屍山血海,那是她的罪孽,她願死後入地下慢慢償還,只希望她的阿滿不會怪她滿手鮮血。
漠北軍已經被逼退了數里,更糟糕的是,江財的箭矢已經用完了。
白絳悠然抬頭,這後輩也該退兵了吧,越拖下去只會死更多人。
瞳孔驟然緊縮!
那是——
“將軍!”
江財嘶吼出聲。
一支長劍從顧嵐衣胸後刺入,鮮血順著劍尖而下,落在地上。
一直環繞戰場的笛音戛然而止,顧嵐衣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