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著各地的蒙學和各地的世家豪門衝突加劇,各地的世家豪門也品出味了,意識到這是朝廷要挖掘他們立足的根基,於是乎意料之中的反抗也如期而至。
這些世家豪門不願意跟朝廷正面衝突,所以就藉著張亮和滎陽鄭氏的矛盾,暗中支援著滎陽鄭氏開始向張亮發難。
不到一旬的時間內,彈劾張亮的奏疏多達一百六十三道,其中有十三道是國公上的奏疏,還有兩道郡王上的奏疏,剩下的,分量最小的也是一個國伯。
張亮一時間淪落到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李淵得到了訊息以後,將那兩個上奏疏的郡王叫到兩儀殿內狠狠的訓示了一番。
自己家在跟世家豪門斗法,你們身為自己家的人,不幫自己家也就算了,反倒幫敵人,簡直是豈有此理。
也就是李氏現在還不能走到臺前直接跟世家豪門斗法,不然的話,李淵橫豎也會讓兩個郡王漲一漲教訓,而不是訓示了一番後就放過他們。
兩個郡王雖然做了蠢事,但並沒有遭到什麼實質性的懲罰。張亮就不一樣了,從被彈劾的那日起,世家豪門的人聯合起來,在暗中各種折騰他。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會遇到各種刁難,各種麻煩。嚴重的,甚至鬧到了朝堂上。
在李淵沒有明確的表示支援他的情況下,他的官職一口氣被降了三級。
這下張亮徹底慌了,也不敢在外面待了,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跑回了長安,尋求庇護。
在秦瓊的幫襯下,他出現在了武德殿前殿。俯首跪在了地上。李元吉懶散的側坐在榻上,目光深邃的盯著張亮,語氣幽幽的道:“你說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你脫困?”張亮一個勁的勐點頭。
帶他進來的秦瓊在一旁幫腔道:“殿下,臣可以作證,張亮對我大唐絕對是忠心耿耿,對聖人和您交代的事情也不敢怠慢。那些彈劾純粹是無稽之談,懇請您救他一命。”李元吉瞥了秦瓊一眼,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讓我救他?我殺他還來不及呢!”秦瓊錯愕的瞪起了眼。
張亮也勐然仰起頭,一臉的驚恐。李元吉面色一冷,看向張亮道:“我不信我父親沒有跟你做任何交代!”李淵既然要用張亮做馬前卒,那就一定會對張亮有所交代。
張亮在明知李淵有交代的情況下,還跑來求救,那就說明他不信任李淵。
他不信任李淵,那跟不信任整個李氏有什麼區別?張亮聽到這話有些慌亂,趕忙道:“聖……聖人是對臣有所交代,可聖人只是讓臣開設好滎陽蒙學,並且讓臣囑咐小兒陪他演一場戲而已,並沒有說其他的啊。如今滎陽鄭氏的人找上了門,還聯合了其他世家大戶,以臣的身板,實在是扛不住啊。”張亮說到最後的時候,一臉的意猶未盡。
他還想說什麼,李元吉心裡清清楚楚。無非就是想說李淵管殺不管埋。
明明是李淵讓他做這些事情的,結果他現在惹上麻煩了,李淵卻不出來為他撐腰,實在是有些不地道。
不過,這些話他不敢當著人的面說出來。一旦說出來了,那就是大不敬。
到時候別說李淵不保他了,不殺他都算他福大命大。張亮的話,讓李元吉有些詫異。
李元吉沒料到,李淵在吩咐張亮做事的時候,居然沒有將實情告訴他,而是直接交代了他怎麼做。
這麼做的好處就是,一旦引起了所有世家豪門的反撲,而大唐又應付不過來,那就可以將他推出去頂缸,扛下所有的罪責。
大唐,也就是李氏,可以從頭到尾都置身事外。所以即便是失敗了,大唐也不過是損失了一個國侯而已,並不會出現其他什麼損失。
以李淵的身份,這麼做雖然有點不地道,但是並沒有錯。因為作為一個國家的皇帝,在要做一件影響極大,甚至會影響到整個國家安定的事情的時候,穩中求勝才是最重要的。
在這期間,或許會將一些人當成棋子給拋棄了,也或許會傷及到一些無辜。
但跟真正要做的事情,以及失敗以後的影響比起來,這根本不算什麼。
所以李淵在這件事上的所作所為,你可以說他不地道,但並不能說他是錯的。
因為任何時候、任何國家,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都會這麼做的。這就是所謂的舍小家,為大家。
有人可能會覺得這很不公平,可是在一個掌權者眼裡,國家的利益,以及絕大多數人的利益,才是真正的利益。
個人利益在這些利益面前,只能讓步。如果一個掌權者刻意的去追求公平,而不維護國家,以及絕大多數人利益的話,那麼這個掌權者絕對不是合格的掌權者,他所治理的國家也終將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