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魚頭還是有點不滿意,急忙道:「那主家不是虧大了?這怎麼行呢?」
老魚頭並不是那種不佔人便宜的人,如果有便宜送上門的話,他也不會客氣。
但他做事有他的底線,那就是昧良心的便宜他不佔。
李元吉這個主家,待他們所有的莊戶都不錯,說是每一歲收他們三成的糧,可真到了交糧的時候,基本上都會以另類的方式還回去。
比如給這家幾尺布,給那家湊個犁頭,又或者三五家一起給一頭牛。
總而言之,每一歲交糧的時候,莊戶們給齊王府交多少糧,齊王府就回相等價值的禮。
說是賞賜,所以不容拒絕。
他們各家在齊王府上當差的子弟,也沒有受苛待,待遇還極好,逢年過節都有賞賜不說,四時還能分潤到一些皇家獵場內的肉食。
他們各家遇到了麻煩,或者被什麼權貴仗勢欺負了,也能借著齊王府賜下的鐵牌牌請齊王府的人出面為他們討個說法。
可以說齊王府待他們絕對算得上是長安城內所有權貴中最好的,他們沒辦法回報齊王府,只能把齊王府的好記在心裡。
如今要齊王府拿出錢財幫他們解決他們遇到的小問題,他們中間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答應。
老魚頭身為莊戶中有身份的人,又豈會答應。
「那這樣,長安杏廬最近缺一些幫大夫們採藥的人,你去給幫一段時間忙,不給工錢,管你兩頓吃喝,算是報答我了,如何?」
李元吉依舊用商量的口吻問。
他很清楚,跟這種人,尤其是這種滿懷善意的人交流,不能來硬的。
你硬,他比你更硬。
你可以決斷他的生死,但人家脾氣上來了,不怕死。
你還能拿人家怎麼樣?
真的宰了人家?
老魚頭聽到這話,好好思量了一番,然後仰著頭道:「行倒是行,但說好了,只管飯,不給錢。」
李元吉沒好氣的笑道:「那當然!」
老魚頭也咧嘴笑了,並且恭敬的向李元吉一禮道:「殿下果然仁厚,不計較小人失禮之處,小人在這裡向殿下賠罪了。」
李元吉擺擺手道:「行了,別說這麼多沒用的了,你去跑個腿,讓門口的人去傳膳。」
老魚頭痛快的答應了一聲,跑去門口傳話了。
呂一手在老魚頭跑到了門口的時候,忍不住道:「殿下真要讓他做白工?」
李元吉瞥了呂一手一眼道:「怎麼可能,等他在長安杏廬幹一段時間,你就讓曹九誠出面招他做個門官,將他白乾的這一段時間的工錢加進去,一併結給他。」
呂一手一愣,錯愕道:「他適合嗎?他脾氣那麼倔,做門子還不得得罪很多人?」
李元吉笑道:「就是因為他脾氣倔,我才讓他做門子的。」
自從長安杏廬建成,並且
開館以後,各處慕名而來的病患多不勝數,尤其是在聽說了薛收得的隱疾都被裡面的大夫一眼瞧破,並且輕而易舉的治好以後,慕名而來的就更多了。
還有一些想趁機攀附在長安杏廬裡治病的貴人的人,也來了。
所以長安杏廬內現在除了匯聚了各路病患外,還匯聚了不少沒名堂的人。
李元吉創辦長安杏廬,旨在治病救人,旨在提高大唐的醫療水準,可不是為了給一些沒名堂的人提供一個社交場所。
所以必須得給長安杏廬找一個有原則、膽大心細、不怕得罪人的人守門。
老魚頭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雖然老魚頭在說話的時候,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並且很倔強的樣子。
但人家說話很有分寸,該說的話說的理直氣壯,不該說的一句也不多說,並且表現的有理有據有節。
這樣的人如果再年輕十幾歲,培養培養做官都沒問題,更別說做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