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油,一畦畦菜田蒙上淺綠,芽葉可人,讓人垂涎欲滴。
原本開闊的球場盡數改造成農田,也多虧末世來臨,人口驟減,地下水位回升,讓他們能夠輕易打出水井。
正對禮拜堂是一片空地,高高支起一座木架子,頂端擱著一面銅鏡,底下跪坐著百十人,圍在銅鏡反射的光圈內,左手撫額,右手捧心,口中唸唸有詞,言辭詰聱,聲音或宏大或婉轉,高低相和,如同唱詩。
他們唸的叫做“光明禱言”,是光明行者有感生民疾苦,特意傳下的一段聖文,共八百六十六個音節,據說是神明的文字,與任何語言都不同,每日頌念,能夠避免魔氣入侵,防止感染低溫症。
為了這段經文,柯明德也是大費心思,這些人沒有一點基礎,經脈穴位的概念都沒有建立起來,乾脆將純陽童子功喉胸肺處一條經脈拿出來,再佐以幾個特殊穴道,用呼吸和聲音帶動穴位,從而執行氣息,聚集滋生陽氣,蘊養心血。
這門“光明禱言”,已經是簡化到了極點,連武俠世界最末等的功法都比不上,只有微弱的滋生陽氣的功效,要靠它練成內氣,少說也要三十年苦工。
除此之外,光明禱言還有一些微弱的鍛鍊心肺的功能,但其效果,大約和每天做兩遍廣播體操差不多。
缺陷明顯,優點也極為顯著,天下任何功法無非煉精化氣,從口而入,以食為補,以末世後的資源,怎麼能供養的起?唯有這光明禱言,效果微弱,消耗也微乎其微,正合適當前局面,而且勝在無需專心,隨時都可唸誦,走路能練,幹活也能練。
不過這段光明聖言詰屈聱牙,全部都是無意義的音節,需要口、鼻、舌、喉甚至胸腔腹腔的配合,以及特殊的呼吸方法,難以學習,更無法錄於紙筆,只能口口相傳。
但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眼見有能夠保護自己,不被夢魘般的低溫症染的方法,恨不得二十四個小時都在唸叨,爆發出極大的熱情,相互學習,日夜練習,很快將這一難關攻克。
經過幾個月的學習,大部分人都已經能熟練《光明禱言》。但地有高卑,人有賢愚,仍有些人學不會這些發音技巧,但盡是少數,柯明德也不為他們多費心思。
“快讓開!大家快讓開!”
祥和莊嚴的禮拜堂忽然嘈雜起來,推推搡搡從外面闖進幾個壯健的男人,他們是光明之手的成員。
如今光明之手已經發展到三十人規模,選拔的都是信仰虔誠的青壯,練習柯明德傳下的一路伏魔棍法,修行簡化後的純陽童子功,叫做光明引導術,動靜合一,勝過光明禱言百倍,可惜限於糧食,只有光明之手的人才允許修煉。
跪坐在地上頌唸經文的人站起身躲避,四個男人抬著一張木板門快步走進來,木板上躺著一個棕色捲髮的青年,左側脖頸被人用手捂住,指縫間鮮血淋漓。
“快取聖水來!”特里焦急的叫喊,他現在是光明之手的首領。
科立昂本在後堂給孩子們上課,教授知識,聽到外面吵吵嚷嚷,放下課本,從側門走進禮拜堂。
“什麼情況?喪屍們打進來了?”他大驚道,連忙擠開慌亂的人群,詢問特里情況。
“在外面出了事故,他快不行了!”他簡短的回答:“快取聖水來!還有止血藥品、繃帶!”
“把醫生也叫過來!”
科立昂看了一眼,格魯特滿面蒼白,雙目緊閉,已經昏迷過去,來不及詢問別的,兩步跑到供桌前,端起一尊二尺高的白瓷細頸瓶,送到格魯特身邊。
“水杯拿來!”
科立昂到了半杯澄清的液體,送到傷者口邊,後面有人拖起他的腦袋,掰開嘴唇,小心翼翼灌進去。
“醫生過來了!”
一個頭發略微花白的男人進來,腋下夾著木箱子,披著一件灰色風衣,手上還滴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