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張燕卿詳細對安玉珍解說了自己的心思,他想著,反正找付偉就是為了找錢,不如直接點,他們兩個大員親自前去長春正金銀行,擺出協助調查的姿態,再好好懇求一下日本分行長,先確定那筆錢的數目,把錢按住了,然後再讓上頭去和正金銀行交涉,實在不行,乾脆告訴關東軍,錢就在他們日本人的銀行裡,要用錢,就找正金銀行要,讓日本人和日本人去打這個官司去。
安玉珍聽完,連連讚歎,覺得張燕卿不愧是香帥後人,處理這些交涉的事情,著實有一套。
待到兩人到達正金銀行,那日本分行長一聽,錢雖然是付偉這些旗人的,卻是最終要交給關東軍,也打起精神來應對。既然可以證明付偉已經身亡,這筆錢又不是正金銀行敢一口黑下去的,他索性請示過關東州的上級後,拋開規則,為張燕卿與安玉珍查閱了付偉的存款記錄。
一查,沒有!
面對日本分行長懷疑的目光,張燕卿和安玉珍頭上冒汗了,按說不應該啊,之前與付偉接觸過,就是把錢存到長春的正金銀行,怎麼會沒有?
情急之下,張燕卿搞來了付偉的照片,當然,是遺容,親自拿著照片,到一樓的分理大廳,對著那些銀行職員挨個打聽起來。
還真別說,立刻就有人將付偉認了出來,兩人這才知道,原來付偉並未將錢存入戶頭,而是租了一個保險櫃,把錢通通放進了保險櫃內。
一聽說是租用的保險櫃,張燕卿與安玉珍的額頭又見汗了,若是存在戶頭裡,他們兩個還可以調查戶頭餘額,直接報上去就可以了。可這些洋人銀行的出租保險櫃,出了名的是隻認信物不認人,要讓小鬼子幫忙開啟付偉的保險櫃,那他們兩個怕是磨破了嘴皮子,都未必可能。
誰知,就在兩人發愁的功夫,那銀行職員告訴他們兩個一個更大的噩耗:
就在昨天,照片上的人,已經將保險櫃內的東西全部取走了。之所以如此認為,是這人從金庫出來時,帶了兩個大箱子,拎起來非常吃力。
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打的張燕卿與安玉珍兩人外焦裡嫩的,安玉珍如此鎮定的人的,此時徑直兩眼一閉,身子直挺挺向後倒去,嘴裡不斷嘀咕著:
“完了,全完了……”
張燕卿也是呆若木雞,靠著手下攙扶才離開正金銀行,一路渾渾噩噩的回到了政務籌備處。
哪想到,剛進院子,就見小樓前圍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昨天那個又渾又愣的神秘小子。
此時的安玉珍已經甦醒過來,看看張燕卿那副痴呆樣子,暗罵一聲“奸猾”,只得硬著頭皮上前。
馬明遠還是那副兜頭斗篷裝束,帶著大島陸太郎的副官,趾高氣昂的告訴安玉珍,他是來審訊付偉的,昨天已經給了張大處座面子,人交過來了,但這邊的審訊不能耽誤,這口供該錄還得錄,如果付偉不配合,那什麼都別說,他還得上手段!
安玉珍心中叫苦,更是暗地裡將張燕卿罵了個祖宗十八代,他是認定了,張燕卿現在就是裝死,擺明了不想擔責任呢。
可誰讓他安玉珍是特使,過來逼迫張燕卿做事的,現在捅了簍子,他也不敢一走了之,只得硬著頭皮,支支吾吾的向馬明遠解釋了半天,最終,在馬明遠的逼問下,不得不把那句話說出來:
“那個,付偉,因為私自出逃,已經死了!”
安玉珍不敢隱瞞實情,畢竟付偉的屍體是透過長春市警務局的人找到的,就算他能瞞過現在,還能指望瞞過明天麼?伸脖一刀,縮脖一刀,哎,來個痛快吧。
果不其然,馬明遠一聽就炸了:
“什麼?廢物,兩個飯桶,好端端的大活人交給你們了,才一個晚上,就跟我說死了?白痴,你覺得我好騙麼?”
被一個二十啷噹歲的孩子,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羞辱籌碼,安玉珍感覺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別說是馬明遠了,就連一邊的大島陸太郎副官,日本陸軍中尉和田拓磨也感覺不可思議:
這幫支那人是太蠢了麼,還是故意的?
看到神秘小子,竟然帶著日本軍官過來,就知道事情不妙,安玉珍再沒昨天的從容淡定,馬明遠那好像罵孫子一樣的謾罵,就彷彿沒聽到似的,陪著小心好話說盡,總算把馬明遠與和田拓磨安撫下來,這才小心翼翼道:
“那個,這位先生,那個,哈哈,既然,付偉,已經死了,您看,這事,是不是就……”
誰知,馬明遠突然又炸了,指著安玉珍和張燕卿,臉色猙獰的道:
“放屁!死了?你們以為,死了就完了?我把話撂在這,就算死了,你們也得負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