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趙正第一回遇刺,一身鮮血,險些嚇壞了達念。
涼王也因此將整個移民營地夷為平地,將他們所有人全部遷去了吐谷渾。那時,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林仲。因為所有的證據都表明,這刺客與林仲脫不了關係。趙正雖然當時並不想多加猜忌,但內心也如吃了蒼蠅一般,久久不能釋懷。
可從王巧巧與高雲婷的描述來看,這人在鳳翔,至少也與鄭西元有所交集。
而且鄭西元還是景中和談的重要人物,這些所有的巧合都擺在面前,就變得不那麼巧合了。
鄭西元當真有鬼?
趙正思前想後,認認真真地揣摩了一日,他從鄭西元的動機、謀劃和佈局出發,設身處地地進行了一遍又一遍地推想。
這動機呢?動機是什麼?
在平涼刺殺自己,是想挑撥林仲或者太子與河隴的關係?那在長安遇刺,又是不是他做下的血債?目的是清除長安總領,剷除趙正這個河隴嫡系?剪除涼王羽翼?一石三鳥?
他自新曆二年或許更早就在謀劃這些事情,他想幹什麼?
直到朝會那日夜裡,趙正都仍舊沒有釐清鄭西元真正的面目。他是以怎樣的身份參與其中?最終目的又是什麼?
既然出自川蜀,那一定也與川蜀有些關聯。
趙正想到這,一骨碌從榻上爬坐了起來。達念迷迷湖湖睜開眼睛,見趙正一臉可怖的興奮。
“這事說不定懷國公知道!”他對達念道。
“元良說的是何事?”達念一時茫然,趙正卻忽然抱著她的腦袋,“吧唧”親了一口。
“什麼時辰了?元良不再睡會?”
趙正搖頭,“不睡了,我得去上朝!”
趙正一改往日疲懶的形象,一夜沒睡還精神矍鑠,起身便穿戴整齊,拉開門就喊人備馬。眼看卯時還早,便就在赫連雲天的護送下進城上班。
到得永春門下時,不過卯時四刻。趙正一下馬車,便見身邊有意無意已是圍了一些人。
“趙相!”
“趙相!”
趙正還不大適應這個稱呼,認了一眼,這些人大多都是兵部衙門的。這幾日他們也算勤快,坐著車跑幾十裡專程去了良淄,倒也不全是巴結,畢竟是頂頭上司,就算是空降下來,也多少該有些表示。只不過趙正一視同仁,閉門謝客。此時主從在正式場合見面,卻沒有道理推拒,於是趙正大方地點頭示意,推手還禮。
人來人往中,盧玄在遠處給他使眼色。趙正客客氣氣地打發走了身邊的同僚,迎步上前,盧玄小聲道:“上護軍這是要應召了?”
趙正笑著和身邊路過的朝臣們打招呼,側著臉,小聲說:“還有更好的辦法?”
“可上護軍不覺得此事蹊蹺?”
趙正點頭:“這其中沒有蹊蹺才是真見了鬼。但我想了三日,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願聞其詳。”
“我若不接招,這戲他沒辦法接著演下去。左右不過是見招拆招,躲得了初一,還能躲得了十五?”趙正正色看著盧玄,“先別說我了,劍南之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