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求求你不要殺我爹,不要殺祖父,嗚嗚……”一個十來歲的小童撲到黑驢前撲通跪下。
“堂叔,求你放了大伯和祖父吧。”另一個五六歲的小童緊隨而上。
“……”
十來個小童一窩蜂擁上,將黑驢團團圍住,連驢屁股也不放過。
“瀾君堂弟,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親,還請堂弟高抬貴手。”一個成年男丁開口。
“大堂伯和五堂祖父不過犯了一點小錯,我們賠錢就是,堂哥何苦趕盡殺絕?”十三四歲少年的滿臉不忿,跪的也不是很規矩。
“……”
寧鈺尚未開口,五六十個人已經七嘴八舌說道開。
誠心求情的有,渾水摸魚的有,心有不甘的有,冷嘲熱諷的有,陽奉陰違的也有……人間百態在這幾十人臉上一一輪轉。
以血緣論,這些皆是五服內的親人。
但以恩義論,又都是見面不識的陌路人。
小童在內圈跪著,成人在外圈站著,寧鈺還坐在驢背上,被幾十個人攔在圈中心,一個莊稼漢貼著驢鼻子截住驢繩,防止寧鈺強硬突圍,也防著黑驢受驚踩踏人。
名為請求,行的卻是逼迫之舉。
知滿和徐壯被擠出人群。
知滿急忙去拍大門喊人幫忙。
徐壯嘴裡喊著“讓開”拼力往圈內擠,他本想左一拳右一腳將這些人打趴,礙於同是姓徐的才勉力壓制暴動的怒火。
“壯叔,”寧鈺滿面冷肅,對徐壯高聲道:“叫官差!”
“是,公子。”衙門離徐府不到三里路,徐壯飛奔而去。
聽到寧鈺喊叫官差,圍堵的杏花村徐氏族人短暫安靜下來,成年人互相對視一眼,心想他們又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很快展開新一輪道德綁架。
徐府家丁比官差快。
曾經的惡霸現在的紈絝二老爺,一馬當先,雙手握一根小臂粗的竹竿風風火火跑出大門,怒氣衝衝大吼:“你們這幫狗孫子,跪在門口膈應人不夠,還敢擋老子侄子的道。”
然後兩步跳下臺階,掄起竹竿揮向人群。
“他孃的,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們,不叫徐厚載,以為老子一家是軟蛋好欺負……”
不堪入耳的辱罵傳來,外圍幾個男丁後背吃痛怪叫著跳開。
這才看到怒髮衝冠的徐二老爺,還有手握棍棒魚貫而出的二十幾個家丁,以及混在家丁裡的五六個彪悍僕婦。
“徐厚載,你幹什麼?!”
一個人四十來歲面泛油光的高黑男人被揍,登時扯下恭敬的虛假面具,也不管什麼長幼尊卑,眼裡全然沒有徐厚載這個堂叔,衝著二老爺大吼大叫。
“幹什麼!給我打,往死裡打!”
二老爺吼破嗓子發號施令,視線掃到幾個哇哇哭叫的小童,補充一句,“除了小孩兒!”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