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鈺呼完救命,雙手把住半身高的牛車前擋板,麻溜的往板車裡翻。
然而,右腿剛搭上擋板,左腿還沒離地,卻見五個兵丁、一個兵頭全讓燕時撂倒了,又偷摸摸把腿縮了回來。
絡腮鬍子和兵頭指定活不成了。
寧鈺的目光掃過被踢翻的四個兵丁,走到還沒昏的那個跟前,踢開佩刀,揪起他的髮髻,匕首架上他的脖子,“不是警告過,再敢靠近,一刀割了你們的脖子。”
“大、大爺,別、別別,我、我自自自、自己死。”兵丁吞吞吐吐說完,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寧鈺:“……”
寧鈺鬆開兵丁的腦袋,掏出他的錢袋子,走向燕時。
“燕公子!”知滿一聲驚呼乍起。
寧鈺飛奔過去,雙臂前伸,一顆腦袋擦過指尖,燕時直挺挺仰倒在地。
發了半天愣的知意回過神,小跑過來,滿臉焦急,板車裡傳出徐壯微弱的關懷,“燕公子怎麼了?”
寧鈺摸向燕時腰部,摸了滿手血,又摸向肩胛骨,還是滿手血。
探向鼻息,有氣兒,聽聽心跳,在跳。
“沒死,”寧鈺鬆了口氣,看向村子方向,“先離開這裡。”
知滿放下牛車後擋板,寧鈺和知意把燕時抬上去。
接著,寧鈺去取兵頭脖頸上的匕首,拿回被搜刮走的銀錢,順手掏了幾個兵的錢袋子,做完這些,知滿在知意的攙扶下已經坐上牛車,知意也已就位。
牛車避開村落城鎮,沿小路,一口氣跑出六十多里地,停在一處廢棄小院外。
小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僻靜隱蔽,背靠一片廣闊的楊樹林,方便奔逃躲避,左邊有一方水塘,水塘有水,院內一間土坯房和一個茅草棚,十分簡陋。
知意抱上燕時身底下染血的褥子,快跑進屋鋪炕,寧鈺拽住燕時的手臂,半背半拖,費力的馱著他進院。
燕時痛醒過來,艱澀的眯開一條眼縫。
夕陽餘暉灑落,小書生臉上掛著薄汗,臉頰的絨毛根根分明,在橘色光線照耀下熠熠生輝,走了幾步,兩顆汗珠子沿著小書生的側臉流到下頜,再流到脖頸,沒入衣領中。
他竟沒察覺,原來小書生的下巴如此好看,脖子也很修長。
只是作為男兒,小書生的肩膀未免太過瘦削,後背也很單薄,靠在上面,實在感受不到半分可靠,這樣一副身子骨,將來娶妻,指定要被嫌棄。
燕時胡亂想著,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知意鋪好炕,迎出來幫寧鈺一起把燕時運進屋。
徐壯動不了,知滿腿上的傷口開裂也走不了路,燕時情況危急,寧鈺和知意顧不上他們,無奈,兩人只能坐在牛車上乾等。
燕時身上四處大傷口全部崩裂,血像開閘的洪水一樣往外湧。
屋裡灶臺旁邊堆有乾柴,知意趕忙在土炕邊燒起火堆,然後去牛車上拿瓦罐打水燒水,寧鈺解開燕時的腰帶,撥開衣襟,露出個血人。
寧鈺眉頭一皺,從黃大夫開的一堆瓶瓶罐罐中,準確找出止血傷藥,開始替他止血。
主僕兩個忙進忙出,忙到太陽下山,才粗粗止住血,等替燕時上好藥,包紮完畢,擦完身上的淤血,穿戴好乾淨衣裳,月亮已經爬上樹梢。
知意把知滿扶進屋,徐壯太壯太重留在牛車上,旁邊燃了火堆。
吃過晚飯,寧鈺和知意合力推倒院門口一側的籬笆,把牛車駕到院子裡,停在茅草棚下,用乾柴樹枝和破籬笆破布堆在茅草棚四周擋風。
夜裡。
知意在茅草棚裡打地鋪看顧徐壯,寧鈺在屋裡照看燕時。
土炕很狹窄,燕時睡在上面,寧鈺和知滿在火堆旁打地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