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沒事兒。”寧鈺頭也沒抬,取下徐壯手臂上的紗布。
換衣服的時候,知意幫知滿換了藥,過來替寧鈺。
安頓好客人,男主人拉著自家娘子回屋換衣裳,一進屋,男主人從褲襠裡掏出一錠銀子,掂量著小心放進娘子手裡。
“這麼多吶!”圓圓臉的女主人雙手捧著銀子,眯眯眼笑沒了,“不虧。”
俊俏的小公子出手真闊綽啊!
“瞅見沒,幾個包袱鼓鼓囊囊的,東西肯定少不了。”男主人很驕傲,開啟門朝堂屋那邊看了眼,退回來拴上房門,聲音更低了,“雹子停了,上一趟恁爹家,俺在家留住人。”
女主人孃家爹是個赤腳郎中,也會配製一些簡單的毒藥,用來毒毒老鼠入戶蛇之類的。
“別等停了,俺現在就去!”女主人急切道。
女主人看著自家男人憨厚老實的臉,眼前浮過好多個白花花的銀子,知道銀子就在那屋,可卻摸不著,太折磨人了。
“恁麼大的雹子雨,命不要了?!停了再去!”男主人把脫下來的溼衣服甩在炕上,低聲呵斥。
他看出來了,那兩個大的難熬得很,憑那幾個小的,銀子進了他家,那就是他家的!
那頭老黃牛也是他家的!
寬闊的大板車也是!
還有那兩個花兒一樣的小娘子,肯定比老黃牛還值錢!
……
夜裡,寧鈺尿急,抹黑披上外衣下炕,點燃火摺子,從堂屋出來穿過小院兒去旱廁,不小心踩滑,屁股著地狠狠摔了一跤,火摺子也脫手落在地上轉眼熄了。
陣陣鈍痛襲來,寧鈺暗叫倒黴,緩了一會兒,拉上裘衣帽子,撐著到處是冰雹子的地面起身,打算回屋重新點個火摺子。
轉身,險些魂飛魄散——
高高瘦瘦的男主人立在黑黝黝的堂屋門口,如一隻嗜血的鬼.魅,目光陰翳冰冷,直勾勾盯著院子裡的人,就像在盯一隻待宰的肥羊。
“恁不睡覺,出來幹啥?”男主人說話了,語氣有些生冷,聲音也不似白天的爽朗闊達。
“原來是李大哥啊,嚇我一跳,李大哥也是出來解手的吧?可得當心,這地滑得很,我剛摔了一跤。”寧鈺摸著屁股半開玩笑道。
語氣裡還有點摔跤後的無奈和自嘲。
男主人聽了,似乎鬆了口氣。
“俺下雨天也經常摔跟頭……解完手了不?沒解完俺給恁點個燈。”
“不用麻煩,我自己點個火摺子就成。”寧鈺擺手笑道,“我進去拿火摺子,李大哥你先去吧。”
“俺就是出來瞅瞅,不解手,李兄弟沒事,那俺去睡了。”男主人的語氣又鬆弛了些,聽起來和白天一樣令人放心。
男主人轉身進了東屋,寧鈺抹黑回到西屋,重新點燃火摺子出去,解完手,若無其事回到炕上躺下,經過堂屋時,沒往東屋瞟一眼。
東屋那邊,當火摺子的橘光飄進西屋後,拉開條縫的門才輕悄悄掩上。
寧鈺躺在榻上,後背冷汗涔涔,回想起這家人的一言一行……
——這家人有問題!
寧鈺想翻身叫醒知意,驀地感受到來自另一隻“幽靈”森冷的注視。
接著,脖子被一隻大手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