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年紀較大的老廚娘開啟一個罐子,手上的動作卻停了下來,“我要用的麵粉呢?”
廚房裡眾人紛紛低下頭,洗菜的洗菜,殺魚的殺魚,沒有一人回答她的話。
老廚娘茫然又焦急地四下翻找其它罐子,卻都沒能找到麵粉。
其他人都在埋頭忙碌,只有她負責的菜色毫無進展,她急出一腦門汗。
就在這時,“梆!”的一聲,一名胖胖的廚娘撞門進來,腰側的竹籃裡放著一塊上好的牛裡脊。
胖廚娘擠了老廚娘一下,“別擋道。”走出幾步才想起來似的,回頭對老廚娘說道:“你的麵粉我先拿去用了,反正你的點心老爺也不喜歡,用次一等的麵粉也可以的,對吧?”
“這……可麵粉關繫到餅皮的品質……”
“再好的品質老爺也不愛吃,說不定要直接扔了呢,用上等的麵粉豈不是太浪費了?”胖廚娘翻了個白眼,問廚房眾人,“你們說是不是啊?”
眾人頭都不敢抬,只零星地嗯了幾聲。
胖廚娘得了回應,得意地睨了老廚娘一眼。在廚房拿好所需的香料之後,招呼廚房眾人:“放下你們手中的活,都出來幫我架烤架,伺候這一塊頂級牛肉!這可是老爺指明要吃的。”
所有人都聽話地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連剝榛子的都跟著去了,老廚娘著急道:“哎,你把剝榛子的都叫走了,我的點心不就來不及了嗎?”
“你的點心最後上,你手腳又這麼麻利,來得及的。你辛苦一些,自個做了吧。”胖廚娘吆喝著所有人走出了廚房,趾高氣昂地摔上門。
門外傳來隱約的聲音:
“不過是個寡婦,竟然好意思跟我們共事。”
偌大的廚房頓時只剩下老廚娘一人。
老廚娘顧不得計較對方的冷言冷語,滿心只發愁如何完成自己的甜點。
她連忙來到倉庫東翻西找,終於找出一袋發黴的麵粉。
唉,有總比沒有強,待會兒用水果、香草蓋上一蓋,不喜歡甜點的男爵大人應當吃不出來。
路茵聞到黴味,皺了皺眉頭,這樣的地方真的能做出頗受貴族圈追捧的點心嗎?
一個小小的身影鑽了進來,跑到了老廚孃的身邊:“媽媽,我來幫你。”
老廚娘看見兒子熟門熟路地開始剝榛子,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
在往點心裡放糖的時候,偷偷蘸取了一點雪白的糖霜——只有指甲蓋大小,敷在手指頭上連膚色都清晰可見的薄薄一層,悄悄送到小男孩嘴邊。小孩伸出舌頭捲走,母子倆相視而笑,沉重的活兒似乎也不再顯得辛苦了。
豪華多樣的菜餚端上了通宵達旦狂歡的貴族餐桌。
那道牛裡脊被切成了牛排,閃耀著寶石般的紅色色澤。嫩綠的蘆筍如同王冠般鑲嵌在餐盤一側,表面塗抹著薄薄的一層橄欖油,金黃色的土豆泥被勺成一個個圓滑的山丘,撒上香草和新鮮黃油。
誘人的香氣在空氣中飄蕩。
男爵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對烤牛排贊不絕口,胖廚孃的臉上也笑開了花。
然而,當端上老廚娘做的甜點時,男爵卻忽然變得興趣缺缺。
他嘗了一口,立刻皺起了眉頭,“呸,還是這麼難吃!”
“老爺,您不喜歡甜的,也沒必要每次都逼著自己吃甜點呀!”胖廚娘說。
恨不得男爵就這樣把負責點心的老廚娘給開掉。
男爵用餐巾抹了抹嘴,冷冷說道:“要不是她會做那道玫瑰果醬塔,我早就讓她滾蛋了。那個點心是我父親時傳下來的,至今仍有不少貴族喜歡,是我應酬時必不可少的話題和招牌。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莊園最值得拿得出手的東西卻是一道甜點!”
“就算老廚娘會做玫瑰果醬塔,其他手藝可真不怎麼樣。可她又不願意教我,不然等我學會了,老爺也用不著她了。”
男爵倒是清醒,“這道菜是她的立身之本,讓你學會了,她還靠什麼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