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我很嫉妒冰室侑。”少女幽幽嘆了口氣。
“嫉妒冰室同學?”名冢彥幾乎是瞬間反問,“冰室同學她……有什麼值得西園寺大小姐你嫉妒的?”
他是真不明白,也是真的為冰室侑感到憤怒,“冰室同學從小就有視力障礙,身體也弱,為了找我進入神宮,最後還被神宮外派到關東來做交流生……
他深吸口氣,“如果不是遇到我,我不知道冰室同學接下來一年裡會變成什麼樣。我也更不能理解,當天西園寺大小姐,對著冰室同學冷嘲熱諷究竟是為了什麼!”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
那天的女孩只是乘坐電車,都能在車站感到頭暈,時間再長些呢?
再遇到些其它事情呢?
名冢彥說出這句話,可不是在危言聳聽。
“所以說啊……我很羨慕冰室侑。”西園寺雪繪又嘆了口氣。
“羨慕她能夠為你來威脅我,羨慕你能夠不管不顧地把她扯出這件事。”
“西園寺……雪繪?”名冢彥剛到嘴邊的“西園寺大小姐”,在少女的嘆息中,轉變成少女的名字。
他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女孩。
因為他會想著把冰室侑帶出這件事,所以羨慕冰室侑?
可他本就是冰室侑的青梅竹馬,在關西,在京都的那段時光裡,早就將“一定要保護她”這句話刻在心中的。
他可以暫時離開冰室侑,因為他知道,他們遲早會再次相見。
可他不能坐視冰室侑捲進這些事情裡。
所以,他一個沒有任何身份,沒有任何勢力的普通關西交流生,才會那麼奮不顧身,義無反顧地在西園寺雪繪面前,努力威脅她,努力讓她不去掀桌子。
現在看來,他倒是阻止了少女掀桌子的舉動。
可他的行為,又在女孩的心中種下了另一顆種子。
“名冢彥,你身為孤兒,在京都的時候有人照顧嗎?”西園寺雪繪的聲音幽幽。
“有。”名冢彥點頭,“冰室同學的母親,冰室同學的父親,街坊裡的鄰居,學校裡的老師……他們都在照顧我。”
“那你覺得,我會被人照顧嗎?”少女輕飄飄地扔出一個問題。
一個看起來本不該成為問題的問題。
“西園寺大小姐,如果你身為西園寺現任家主的女兒,還沒有人照顧……我不覺得這句話能說得通。”
“這當然沒錯。”西園寺雪繪的笑聲有些冷,“但那是在我的身份被承認之前。”
名冢彥聽出些端倪,“西園寺雪繪,你的意思是,你曾經不被人承認?”
“反過來問你吧……如果你身為門閥家主,唯一的女兒卻是在北歐留情時的意外產物,你會承認她嗎?”西園寺雪繪笑了起來,“你身為門閥家主,會冒這樣的風險,讓自己憑白無故多出一個巨大的弱點?”
名冢彥沒有開口。
如果是他,他不會去四處留情。
可西園寺雪繪的話並沒有錯誤,身為門閥家主,必然會以門閥利益為先,更不用說有這樣的破綻,隨時可能被人當成軟肋。
也就是西園寺晃弘的身體急劇惡化之後,西園寺雪繪不得不站出來,站在所有人面前,接下他手中的事情。
這才讓西園寺雪繪銀白色的長髮,成為她最容易被抓住的弱點。
血統不純,又非嫡出,還是女性……
憑什麼繼承西園寺閥?
“名冢彥,除去晴代,還有我的父親之外,你是唯一一個還知道我真正髮色的人。”西園寺雪繪的聲音又忽然平靜下來,無波無瀾。
名冢彥身處黑暗,但轉過頭的時候,終究還能看見少女與黑暗不同的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