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怎麼都說不通的樣子。
冰室侑聽著清水千夏的疑惑發問,胸膛彷佛被利劍狠狠扎中,無法呼吸。
是啊……
她和名冢彥相處過幾乎整個童年,但卻沒能再和名冢彥繼續接近,反而在畏畏縮縮的等待中,在機緣巧合之下來到關西。
上天給予她運氣,讓她再次和名冢彥相遇,可她卻用著和從前相同,甚至更甚一籌的態度面對名冢彥……
彷佛所有的事情,都是名冢彥理所當然應該承受的。
如果不是西園寺雪繪那一番刺耳卻真實到極致的話語,她或許還沉浸在這一年過去,就能簡單地和名冢彥一同回到關西的願望。
直到聽到之後,她才驚覺。
名冢彥來到關東,自然也能一直生活在關東。
誰規定他一定要回到關西的?
就因為自己想要一直依賴著他,想要他停留在自己身邊?
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也有自己的未來,如果自己沒有做好和他關係進一步的準備,那他就沒有理由停留在自己身邊。
“冰室同學?”清水千夏看著冰室侑,有些擔心。
“沒什麼,清水小姐,我剛剛只是想到些沉重的事情。”或許是想通了某些事情,少女雖然心情仍舊沉重,卻能夠正常回答起清水千夏的問題。
或許,這就是父親說過的……
置之死地,方能後生?
冰室侑的表情平靜,心中有浪潮翻湧。
“說起來,冰室同學,我有件事情一直很好奇。”看到冰室侑恢復正常,清水千夏明顯鬆了口氣,“名冢君說你們兩個是青梅竹馬,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小學校入學開始,一直到小學校的五年級。”冰室侑的心再次隱隱作痛。
回顧這些事情,就彷佛自己動手,用力撕開已經結了壞痂的傷口。
“欸,為什麼是到小學校五年級?進入中學校分開還很正常,可五年級?”清水千夏愈發好奇。
“因為名冢君……他自己決定離開。”冰室侑看著清水千夏,心中被撕扯得破碎如縷,面上卻甚至能浮起一絲微笑。
“為什麼?明明是青梅竹馬,名冢君應該跟冰室同學關係很好才對吧?”
“是啊,關係很好……”冰室侑的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下,隨即稍顯艱難地恢復如常,“只是我沒能注意到名冢君的壓力,反而還在一直要求著他做這個,做那個……
“所以,名冢君受不了來自我,還有我父親的壓力,選擇離開京都北部,去南部生活。”
面對著清水千夏,她終於將自己的傷口完全剝開。
鮮血淋漓,但卻接觸到了新鮮的空氣。
重新有了,那一絲希望,那一線可能性。
“那冰室同學來到關東,是因為想要找到名冢君嗎?”清水千夏繼續好奇地提問著,像是渾然無意般,將一個又一個讓人難以呼吸的問題丟給冰室侑。
只是冰室侑已經適應。
無法呼吸得多了,自然會找到一套方法,在氧氣不足,在力氣不足的時候勉強維持呼吸的方法。
然後,才能夠在困境裡掙扎不停,才可能最終走出困境。
更何況,眼前的女孩不是西園寺雪繪,不是那個對自己有著惡意的理事長,主民派後繼者。
如果連清水千夏的問題都回答不了,她怎麼去面對更加殘酷的問題?
“是神宮派我來的,算是到關東遊學……只是神宮沒說過什麼時候會叫我回去,但按我的猜想,或許會在高校畢業之前。”冰室侑的聲音居然回覆了些溫度。
“這樣嗎?那麼名冢君呢?也會回關西嗎?還是說會留在關東?”清水千夏又拋來問題。
這本可以將冰室侑扎得遍體鱗傷的問題。
“我不清楚,我決定不了名冢君的想法。”冰室侑望著不遠處的店鋪,眼裡像是有店鋪,又像是在看些什麼虛無的東西,“但我想……我可以影響名冢君的想法。”
她收回眼神,看著清水千夏,語氣誠懇中帶著堅定,“我想讓名冢君回到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