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吃飯的時候,鄭保紅跟大家說了,以後不幹殺豬的行當了,準備轉行在東門墟開個飯館子。
阿紅不打算幹殺豬行當這事,其實阿雄他們並不意外,小院就這麼大,能藏得了多大的秘密?就算鄭保紅自己不說,還能管得住豬肉燦那張漏風的嘴?
說心底話,阿雄也支援鄭保紅轉行,畢竟一個女人家家的,整天拎著把殺豬刀,血漬呼啦的,確實挺不合適的。但他料想不到,阿紅居然想著去開飯館子,這個行轉得有點遠啊。
……
院裡,荔枝樹下。
阿雄把自己房間鑰匙給了豬肉燦和張喜祿,把他倆打發到樓上去聽磁帶。
等他倆一走,才問道:“春雷,你說阿紅搞這個什麼一葷兩素的快餐飯館子,能行嗎?”
阿雄也是第一次聽說快餐這種全新的餐飲形式。
“雄哥,那叫快餐店,不叫快餐飯館子。”
韓春雷笑著糾正了一下,說道:“你想啊,東門墟是買賣交易,客商雲集的地方,一旦重開,最不缺的就是客流量。到時候甭管是本地的販,還是外地的商,都總要吃飯吧?而這快餐呢,除了價格實惠之外,就是一個快字,即來即食,方便快捷,最適合開在東門墟這種客流量大的地方。所以紅姐這個買賣,我覺得能行,肯定紅火!”
“即來即食,方便快捷?”
阿雄輕輕唸叨了一嘴,說道:“你這解釋倒是很形象,很到位啊。”
韓春雷心裡一樂,這主意還是他出給紅姐的呢,能不到位嗎?
“我問的能不能行,倒不是問她這買賣能不能紅火”
阿雄稍稍頓了頓,輕聲說道:“我是擔心她自己開這個快餐店,會被公安抓啊!”
韓春雷:“……”
他一臉不解地問道:“她只是開個快餐店,為什麼要抓她?”
“我看你不是挺明白的嗎?”
阿雄見狀,不由一急,說道:“她自己開店,自己做老闆,不是資本主義那套嗎?”
“嗤……”
韓春雷忍俊不禁,樂道:“這算什麼資本主義?那你們湖貝村還搞巴士承包呢,這又算怎麼回事?”
阿雄說道:“我們搞小巴承包,那屬於村辦集體。”
韓春雷微微一怔,說道:“那開小巴載客掙來的錢,最後還不是落到你們自己口袋裡?”
阿雄說道:“那性質能一樣嗎?我們村辦集體姓社,開飯店當老闆就姓資!”
韓春雷說道:“雄哥,還有一種說法,叫個體戶。”
“個體戶?”阿雄一臉茫然,顯然又是頭一次聽到。
韓春雷見他這反應,暗暗納悶,難道個體戶的叫法,現在還沒出來嗎?
記得讀書那會兒,課上曾講過,當時數以百萬千萬的知青返城,很多人無法解決工作問題,繼而形成龐大的待業閒散群體和。政府為了解決就業壓力,於是放寬政策,廣開就業門路,鼓勵他們從事個體商業活動。很快,大街上就湧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攤位,如小吃攤、補鞋攤、腳踏車修理鋪、冷飲攤,餛飩攤……甚至在首都北京的街頭上,還有專門賣大碗茶的茶攤。這些各種各樣的攤,就是改革開放早期的個體戶。
個體戶的出現,在很大程度上維持了社會的穩定,舒緩了政府的就業壓力,當然也給改革開放的經濟新形勢開啟了一扇嶄新的大門。
難道是記錯時間了?
韓春雷暗忖,莫非還要再等兩年才會出現?
“春雷,他這種人又不看報,又不愛學習,當然不知道個體戶這麼時髦的新詞了。”
不知什麼時候,紅姐已經悄然出現在了韓春雷和阿雄的身後,估摸著他倆剛才說的話,都被她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中。
阿雄問道:“你時髦,你知道?”
“當然,不然我怎麼敢開這個快餐店?”
阿紅坐到了旁邊的石凳上,說道:“我之前看報紙講過,有的地方已經有個體戶了,我想想是哪裡,對,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