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西王府書房裡仍舊亮著燈。
“姑娘,夜深了,休息吧。”
聞言,正看著書卷的陳子容抬起頭來,望向頭髮已經花白的錢通:“錢叔,你先去歇著吧,不用管我。”說完,她再度埋頭到文案之中,這些都是西王留下的一些記錄,她要儘快都學起來。
“唉…”錢通輕嘆口氣,郡主是他看著長大的,知道自己勸不住,一邊幫著整理桌上凌亂的書卷,一邊對著外間喚到:“青桃,我剛讓人給郡主熬了稀粥,你去取來。”
青桃應聲而去,很快端來了稀粥:“郡主,您休息一下,喝點粥吧,清火的蓮子粥哦。”
“我不餓,你喝吧!”
“可是這是專門跟您準備的,沒有放糖霜…”青桃撇著嘴,眼巴巴望著自家郡主。
陳子容放下書卷,沒好氣地敲了一下青桃的額頭:“你呀,都這麼大人了,不能只喜歡吃甜的。”說著接過碗,小口喝起來。
青桃放下餐盤,繞到郡主身後,待郡主用完,便攬著郡主肩膀靠在椅背上:“郡主,我幫您按按頭。”
郡主不願掃了青桃心意,便順從地由她施為,不一會兒,睏意湧來,不覺間閉眼睡去。
“郡主,郡主?”青桃輕輕呼喚試探,見自家郡主睡實了,才停下手來,望向錢總管。
“你守在這裡,我讓人叫吳媽子帶姑娘的東西過來,把這裡收拾一下,扶姑娘上床好好休息,守好夜,屋子裡的火燒的旺些!”安排罷,錢通往外走去。
剛出門,就碰到有家將朝這裡跑來,錢通知道這些家將粗莽習慣,當下緊趕兩步,抓著家將的手,沉聲搶道:
“有什麼事小聲點說,郡主剛睡下!”
哪家將被噎了一下,聽了錢通的話,也為自己的習慣感到慚愧,便用手指著自己身後:“秦峪關軍情急報!”
錢通心中疑惑,自從王爺去後,郭正剛暫代原西大將軍,如今駐紮在前線雞兩關,軍情急報不送去那裡,送來王府是什麼意思?
他帶著疑惑看向那個信兵,眼神相遇的一瞬,他頓了一下,沉聲道:“知道了,郡主睡著了,我來處理,你去找吳媽子,讓他帶郡主的日常所用來書房伺候。另外馬上就是清明大祭,讓大家都打起精神來!”
“是!”家將離去,錢通看向陳重,壓下心中急促,向緊鄰書房,西王平時商討軍政事務的節堂走去。
“小姐她?”陳重緊跟幾步,忍不住問道。
“姑娘他思慮過度,我在她喝的粥里加了安神助眠的藥,現在已經睡下了。”
說話間,二人推門進了議事廳,陳重關上門,向前跪下去:“大總管,陳重護衛王爺不力!”
錢通托住陳重雙手,跟著跪下,摘下他的帽子,看著眼前這個幾乎不成人形的小兄弟,努力平復下心情,才開口:“三兒啊,怪不得你,要怪也是怪哥哥無能,家裡操持幾十年,還讓出了陳文這樣的奸狗!”
西王帳前六衛是家奴,是獨立於親衛隊,屬於陳家總管錢通安排管理,自他們被收入陳家之時起,從武藝訓練到衣食住行,乃至成家,都由錢通負責安排,所以他與陳重等人是極為熟悉和親切的。
“少主呢,少主如何了?”
“少主沒事,他已被刀聖收為傳人!”問起少主,陳重欣慰了些,接著自己一路護送少主的情況簡要說明,然後拿出了黑魚刀、西王令和大將軍印信交給錢通!
“也好,如今原西局勢不明,少主跟著刀聖才是最安全的。”錢通知曉自家少主的情況後,舒了口氣,說道:“你們五個,四兒去了,武大和小六兒也去了,小五當時只剩一口氣,如今勉強救回來,也已經武功盡失,雙腿俱癱。”
陳重聽得雙拳緊握,錢通也閉起眼睛,長出一口氣:“但是現在不是憤怒和難過的時候,原西現在外有大軍壓境,內有流言四起,我也知道這些流言是幕後黑手耍的手段,但情勢複雜,難以決斷!
目前封彪、陳古、厲長清幾人雖然可以依靠,但他們無論能力還是威望不足以壓制折、郭二人,
郭正剛雖然得王爺信任和器重,但他畢竟是朝廷的人,朝廷那個爛泥灘子,多少人對王爺懷恨在心,萬一後面朝中有人使手段,要郭正剛用王府或者王爺舊部表忠心,誰又能保證他一定顧及王爺恩義?杜先生倒是來勸過姑娘幾次,但他也只是為原西計。
難啊!”
“少主倒是交代了幾句話。”陳重看著錢通著急,說到:
“‘很多事情看似有很多選擇,但其實只有一個選擇,父王遇害,原西的盤子上,王府只能選擇伏低做小,除此之外無論是強行做大,還是砸盤子都是白白消耗陳家與所有人的情分,不如主動退一步,留下人情,再待天時地利。’”
錢通沉思片刻:“這真是少主說的?”
“是,大總管不知道,經此一事,少主他忽然間長大了!”
“好,其實我也能想明白些,但是你我身份,決斷難做。姑娘性子要強,王爺已去,倘若基業也守不住,叫她如何能接受!罷了,如今既然有少主的意思,那你先去洗漱休整,等姑娘醒了,再把這些好訊息告訴她,我請杜先生過來談一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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